约会回去的小瞳回到宿舍,晴天忙拿毛巾给她擦头发,“疯丫头,怎么淋成这个样子?”
“当然是约会啦。我告诉你哦,今天明哲带我去校长楼顶上去吃火锅,太有趣了。”小瞳望了一下四周,“诶,小静呢?”
“还没回来呢。”晴天叹口气,“今天小静很不高兴啊。”
“被那么恶整肯定不会高兴的啦。”
“你觉得这个恶整她的,会不会是航航那个死丫头?你看啊,她还在食堂里跟小静下过战书呢。”
童小瞳愣了愣,忙挥手,“不会的,我已经问过她了,那死丫头不会对我撒谎的。”
“那可说不定哦。”晴天哼哼两声,“这丫头可是见色忘友的代言人,你忘了啊。”
“可是我问了,她说不是,还能怎么办?”
“秘密调查,反正小静这个事情我们不能不管吧?”
小瞳竖起大拇指,“关键时刻,还是晴天姐姐是主心骨啊。”
“那可不是,指望你早完蛋了。”晴天拍了拍她的脸,“乖,听姐姐的,咱们要秘密监视那小蹄子,不是她最好,要是她的话,姐姐们打断她的腿!”
“嗯!打断她的腿!”
……
回宿舍的路上,大雨丝毫没有减缓,刘静慢慢地走到宿舍楼下,一抬头,唐悦皱着眉站在她面前。
“你怎么淋成这个样子?”
刘静低着头漠然地要走过去,唐悦着急地抓住她的胳膊。
“放开!”刘静冷淡地说。
他一愣,“你怎么了?”
“没怎么。”
“没怎么是怎么了?”
顿了顿,刘静摇了摇头,“唐助教,你以后不要跟我说话了,别人会误会的。”
今天早上宿舍走廊里贴满了他们在一起的照片的事,唐悦已经听说了,上课时又被那样质问。他的回答是,我们只是给刘静同学补课而已。他之所以否定他们的关系……他们好像不用否定就没有什么关系。唐悦整天都有些不安,下了课后就没见了刘静的影子,只能在宿舍楼下守株待兔。
没想到兔子是等来了,却是狼狈不堪的样子,连话都不愿意同他说,唐悦简直是要气死了,“你怕别人误会什么?就因为几张照片,几句闲话你就再也不立理我了吗?刘静……你可真叫我失望……”
说完唐悦放开她的胳膊,头也不回的走了。
其实唐悦回到宿舍就后悔了,他可以理解刘静的心情,一般这种情况下他都是很大度的啊,这次却没由来的生气。而且他究竟在气什么,自己也不知道。想起刘静那挣扎的眼神他自虐地有些难受。
唐悦看了会儿新闻,错过了晚饭时间,只要去柜子里找泡面。光棍就是这样,空有一身好厨艺却懒得动手。一个人么,随便对付一下就过去了。
这时敲门声响了,他过去打开门,老大正抱着一箱子啤酒站在门口。
“我买了啤酒和冷菜,咱哥俩喝点儿。”
“干嘛摆出失恋男青年的脸?”唐悦切了一声,开门让他进来。
彭大海脸上挂不住,“臭小子,谁失恋了啊,男人想喝酒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反正唐悦心情也不好,干脆拉开场子两个人对着新闻联播郁闷地灌酒。
“你跟你们家小静吵架了?”冷不丁的一句话。
“也不算吵架。”唐悦说完立刻反应过来,“什么叫你们家小静?她什么时候成我们家的了?”
“你们不是那种关系啊?”
“我们……”唐悦顿时打住了,瞪了他一眼,“少套话了,说说你。看见你们家毛春花从其他男人的车上下来感受如何?
“那个凶巴巴的女人怎么成我们家的了?我告诉你啊,她年轻的时候跟现在完全不同。别看现在跟个巡海夜叉似的,以前啊,她可温柔了,跟我一说话就脸红,做了便当还说什么自己吃不完的,就跟诗里走出来的女人一样。”他顿了顿,沉浸在青春的回忆里似的那样甜蜜地笑着,“那时候的她,多好啊。”
唐悦很少见自家老大笑得这么恶心,顿时寒毛都竖起来了,差点喷他一脸啤酒。
“其实老大啊,我觉得毛姐根本没忘记你呢。”
“怎么可能?”彭大海瞪他一眼,“没忘记我还跟别人约会。”
唐悦叹气,“老大,女人都是这样的嘛,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怎么可能摆出滞销存货的模样来,当然是以此来引起男人的嫉妒和争胜心啊。可是啊,你要是始终这样油盐不进,估计你真的要喝毛姐的喜酒了。”
“什么喜酒?!她就那么想嫁人啊?!你看那个男的一看就是色迷迷的会打老婆的那种面相,说不定还早死克妻呢!”
“这男人在你眼里形象如此的恶劣丑陋,估计肯定是个比你强的男的,你啊,就是嫉妒。”趁着酒劲儿,唐悦使劲一拍他的肩,“老大,你已经退居二线了,你还怕什么,大不了把她追回来好好待她一辈子!是个爷们儿就别在这裏喝闷酒,简直把我们特工的脸都丢光了你!”
彭大海使劲把空易拉罐扔到墙上,“老子不是爷们儿!你看老子是不是爷们儿!”
“你是爷们儿就别逃避啊,给她幸福!你不敢保证吗你!”
俩人都喝多了,唐悦说话也没什么分寸,面对没什么大脑的头儿,激将法简直是逼狗跳墙的利器。
虽然酒喝得不少,但是彭大海觉得自己好久都没那么清醒过了。
记得当年青春年少时第一次去给喜欢的隔壁班的女孩子表白为了壮胆,他喝了半瓶二锅头——结果喝过劲儿了。他对着那个吓得脸都惨白惨白的女孩打了半天酒嗝,还没开口就被人女孩用书包在脑袋上抡了一下尖叫着逃走了。
可见这酒是能消愁,有时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刻他拎着酒瓶子蹲在学校门口,似乎找回了当时那股子二百五的冲劲了,配上他现在一脸猥琐的皱纹,捂着个风衣绝对能COS露阴癖的怪蜀黍。彭大海觉得自己老了,开始着急了,若是放在十年前他断然不会用这样的真实的样子来求爱。
他老了,懂的居家过日子看的就是其实是真实的一面,都玩才子佳人的戏码,要是某天看见对方便秘时在厕所里憋得通红的脸时,不知道心理的承受力会不会崩溃掉。
反而是那种互相放屁给对方闻的恶俗情侣能温馨长久。
彭大海看着一辆车停在大门口,隔着车窗玻璃他的老姑娘矜持端庄地坐着带着淡淡的笑容,一排坦然地等着那个男人绅士地走过来帮她开车门。那老姑娘真能装,穿着小套裙举手投足都跟空姐模板似的,若有一天她不幸真的嫁给了这个男人,那么她是不是每天都在画着浓妆上床睡觉?
毛春花送走约会的男人,一转头就看见彭大海瞪着俩赤红的玻璃球眼,好似暴毙尸体似的,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你在这儿干嘛?”
“那个是你男朋友?”
“对啊 。”毛春花说,“开的车不错吧?”
“……他不适合你。”
“那你说什么样的男人适合我?你么?”
“我也不适合。”
毛春花冷笑了一下,“那你在这裏堵着门干嘛,臭清洁工。”
彭大海快站不稳了,靠着墙甩甩头,“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想你,再次见到你后我竟然还有种‘这个女人要是我的’就好了的想法。”
毛春花握紧拳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他点头,“别信别信。我只是想告诉你而已,告诉你了就不遗憾了。”彭大海说完摇摇晃晃地扶着墙根往外走,不遗憾的,就像初恋时表白的小女孩儿打了他,他并不是因为被打而难过,只是遗憾自己没能好好的告诉她自己心裏的话。
毛春花开始流泪了,她以为自己已经等不到了。
这个人男人终于为了她低头了。
——“如果我说我不相信,但是我还是愿意试试呢?”
第二天早上唐悦在地板上醒来,宿醉让他疼痛欲裂。
昨晚他只记得自己跟老大在喝酒,至于喝到什么时候,说了什么,他什么时候走的却是印象全无。
忍着头痛到了训练舱,今天的课程是仿真飞机服务,女学员们做空乘,男学员们扮作乘客。唐悦不自觉地在人群中找一个人的身影,童小瞳这个机灵鬼贼兮兮地靠过来,“小唐助教,你在找什么呀?”
唐悦摸了摸鼻子,“没什么啊。”
童小瞳压低声音去咬他耳朵,“小唐助教啊,我跟你说,我们小静昨天淋雨病了,晚上发高烧,一个人也没人管好可怜的。而且我们是被照顾大的从没照顾过人的大小姐,她说睡觉就好了,可是……真的好可怜喏。”说完眨巴眨巴眼睛,摆出我真的很傻很天真的脸。
趁学员们都在有条不紊地自主练习的时候,唐悦挣扎了半晌还是去了宿舍楼。本来要敲门的,刚碰到门就发现门虚掩着,推开门,上铺床位的毯子隆起小小的一团。
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刘静睡得很熟,因为高烧脸红得像只苹果,头发全是汗水。唐悦伸手去顺了顺她的头发,把带来的冰袋,药和食物从袋子里掏出来。
唐悦的皮肤上有种熟悉的大型猫科动物的气息,迷蒙中刘静睁开眼,“……你怎么来了?”
“起来吃点粥……”
“……我不饿。”刘静说。
唐悦摇头,“你生病太耽误学习了,我是老师你必须听我的,把这碗粥吃下去,然后吃药。”或许是刘静太习惯这种命令的口气,更习惯服从命令,在身体极度疲倦疼痛的时候也没有力气分辨它的真假,于是乖乖接过碗。吃饭,吃药,因为疼痛而突突跳的额头敷上冰袋。
做完这一切,唐悦没有多停留立刻走了。
应该说谢谢的,刘静迷迷糊糊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