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凌若夕狐疑的盯着他:“你有他的消息了?”
平静的语调忽然变得急切起来,甚至有些咄咄逼人,衞斯理心头一沉,脸上却笑得愈发灿烂:“不是,微臣只是随口问问。”
一抹失落从她的眼底闪过,“不错,这是我和你的交换条件,放心,对于监国的位置,我不会死抱着不放手,只要找到他,你们想要谁坐上那把龙椅,我没有任何意见。”
果然是这样吗?若说谈话前,他还对于老的提议有几分犹豫,但当亲耳听到凌若夕的保证后,他却愈发认同于老昨天的提议,不仅仅是为了让皇后娘娘名正言顺的掌管朝政,更重要的是,若她背负上摄政王的名头,背负上南诏的将来,以她的个性,就会对南诏负责到底。
衞斯理不敢想象若有朝一日她离开南诏,南诏国会变得怎么样,即便要走,那也得等到他们培养出合格的帝王,朝纲稳定的时候,绝不是现在。
而想要时机成熟,没有三五七年,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匆匆向凌若夕告辞,脚步急促的离宫而去,望着他略显匆忙的背影,凌若夕不自觉拧起了眉头,怎么总觉得今天这人有些不太对劲?
回府后,衞斯理立即差人请来于老,以及几位陪着他征战沙场的武将,在府中与他们共同商议,推举凌若夕为摄政王一事,希望能够利用这个身份,留住她。
入夜,她孤身一人披着墨色轻裘在鹿台上饮酒,琼瑶佳酿涌入喉咙,辛辣中带着几分香甜的回味,面颊微醺,晚风撩起她肩头的几缕秀发。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远方御林军巡逻的脚步声时不时响起。
已经快两个月了,自从他离开以后,他们足足有近两个月未曾见面,呵。
一抹嘲弄的笑染上嘴角,她猛地执起酒壶,白皙的脖颈朝后仰去,曲线优美,壶中烈酒咕噜噜尽数落入腹中,凌若夕的酒量称不上千杯不醉,但这点酒,还不至于让她找不着北,但或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她隐隐感觉到脑袋有些混沌,那些被她刻意压下的旧回忆,此刻就像是一场无声的电影,正在她的脑海里不停的循环播放着。
她还记得,初次见面时,他们大打出手;她还记得,他死皮赖脸的缠在自己身边,赶不走,骂不走,嘴裏成天说着暧昧不明的话,惹自己生气;她还记得,在深渊地狱的山谷中,他红衣妖娆,揽住自己用尽全力的一吻。
那么多那么多的回忆,可到头来,说要永远陪伴在她身边的人,现在却不见了踪影。
一股怒气轰地窜上头顶,她拂袖起身,手中的白玉酒壶,滚落到地上,碎片横飞,脚尖用力点住地面,纵身一跃,她的身影如疾风般,迅速与这头顶上无垠的夜空融合成一片,消失在了天边。
初秋的晚风刮在脸上,如同针扎般疼,凌若夕运起十成的力量,速度不减,一刻钟后,就已抵达了皇城外的后山,绵延不绝的山峰静静伫立在夜空下,冷清的月光,斑驳的照耀在泥土地上,绿茵成海,泥泞崎岖的山路两侧,偶有虫鸣声响起。
凌若夕旋身在山脚落下,恍惚的望着这座雄伟的山峰,她至今还记得,那一晚,这条山路上的绚烂,记得,那一条让她走向爱情的红毯。
脚步缓缓迈开,踏上了这漆黑的山道,她走得十分缓慢,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一样,很快,马靴便被泥土沾得灰尘仆仆,可她却毫不在乎,只靠着一口气,爬上了山巅,漫天的花海此刻早已凋谢,只剩下光秃秃的花茎在这晚风中孤单的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