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双如月下幽井一般的双眸,游意情不自禁地点头。“那先行带人前去探路,也是陈兴自己选择的吧?”再点头。“如此,不就清楚了?”顾郁延嘴角笑意更加清晰,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游意沉默了片刻,这次总算是领会了他的意思,“你…你是说?”顾郁延勾着唇,轻轻颔首。既然所有事情都是陈兴先选的,那与他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不管是万丈悬崖,还是被猛兽袭击而葬生兽腹,那都是陈兴自己选错了路。他和游意只是两个不识路的人,任由陈兴带着走而已。至于游意的那碗草汁,若是他们不说,根本不会有人知晓。“可只是我们两人的证言,怕是不会让田新翰相信。”说到这里,游意顿了一下,下意识地将视线往一个方向看去。不甚明亮地火光照耀下,距离他们几丈远的地方,睡着另外一个人——郭坚。“其实我们也不必让田新翰相信,或者说,就算是我们证据再齐全,他也不会相信我们。”田新翰与他们势同水火,是不可能相信他们任何一句话的。游意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低声开口:“但只要其他人相信我们就可以了。”顾郁延微微颔首,眼中笑意清晰,脸上露出几分“孺子可教”的表情。郭坚这个人,可不是他们游府的,他甚至可以算是田新翰的人。若是郭坚开口承认他们的说法,那么就不会仅仅只有两份供词了,特别是他以田新翰手下的身份开口的话……“只是此人脑后生反骨,怕是不好掌握。”游意有些担忧。要是到了关键时候,转而重新投田新翰手下,他们就被动了。“不会的。”顾郁延却是信心满满,对上游意疑惑地眼神,他忍不住轻笑,道:“你可曾想过,郭坚是和那些人一起从田新翰手下分出的,若是其他人都死了,唯有他一人活的好好地,到时候该如何解释。”不管郭坚到底会不会背叛他们,但在田新翰看来,此人定然是已经先背叛他了。“他想要在田新翰手中活下去……”顾郁延看着游意双眸,微微笑着,声音依旧温和,“那就只能投靠我们,投靠背景深厚的游家。”这倒确实。别看游府如今被贬低的脸平民百姓都敢欺侮两句,但实际上,根基却还是在的,而且背景也确实深厚,不然以冯怜儿的手段,游府这些年就不仅仅只是被掏空那么简单了。游家乃是大族,是属于即便在京城都站的住脚的那种世家。而在禹城的游府,乃是游家的分支,没有出五服的那种。京城游家可能不会管游府是不是被一个下人掏空了,但若是禹城游府真的被覆灭了,他们定然是不会做壁上观,到时候别说一个冯怜儿了,就算整个禹城所有官员加起来,都不够侵泄怒火的。这是一个世家的底气和傲气。黑,真黑啊。看着眼前这个眉目俊美的少年,游意心中忍不住感叹。半刻钟之前,她还觉得自己的计谋十分出色,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可如今在顾郁延的三言两语之下,却漏洞百出生生被必到了泥地里去。不仅将陈兴等人失踪的事给轻描淡写地祸水东引,连后路都找好了。顾郁延刚才说的哪里是要保护郭坚,分明是要保护他和游意两人。只要田新翰敢继续追究下去,他们就敢搬出京城游家来,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吃瘪呢。“看来之前我说顾家的事时,顺口将游家的事情说了,还是有好处的。”游意调笑了一句。事实上本来连游意自己也记不清楚家族族谱了,还是向嬷嬷提上几句,才想起来了些许来。如今看来,顾郁延却是比她记得还清楚。顾郁延微微一笑,不语。“既然这样,就按照你说的去做罢。”游意懒散地打了个哈欠,不满地嘟囔着嘴,轻声道:“果然是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计谋,白白浪费了我许久脑筋,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制几瓶药粉呢。”顾郁延眨了眨眼,想要说些什么,然后到口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竟然就这般睡着了,也不怕有他人害你。”好似埋怨的话,顾郁延这般说着,语调和双眸却是极为温柔的。回答他的是细细的呼吸声。夜色寂静,清风吹拂过树梢,发出轻柔的呼啸声,不远处的火堆一直燃烧着,温暖的火光随着细风微微摆动,照耀着这一方土地,温暖着逐渐寒冷地夜空。顾郁延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女,足足半刻钟地时间后,才被一阵寒风惊醒。然后发现感到寒冷地游意,已经开始蜷缩起身子了。游意是很怕冷的。这件事顾郁延刚醒来没多久就发现了。只是那时候向嬷嬷和聂逸都还在,这两个人对游意可算是尽心尽力,不会错漏分毫。只要游意稍稍抖了一下,下一刻便会有厚厚的毯子盖到少女的身上。如今游意身边只有他,却是被冻到蜷缩起来。顾郁延有些自责,连忙轻手轻脚地站起身,将厚毯子从包裹中拿出来盖在游意身上。幸好如今还是夏末,即便是夜间山风也不算太冷,不然一层毯子却是无法起到保暖的作用。重新在游意身旁坐下,顾郁延心中有些庆幸,但心中更多的是柔软。感受到身边传来源源不断的属于另外一人的温暖,他缓缓陷入了浅眠之中。……如果说什么最能让游意感到幸福,无疑就是一夜好眠了。因为身体虚弱,她经常就会感到疲累,可偏偏天生警觉,只是细微的动静,都能够将她惊醒。所以就算是时时就能进入睡眠,真正睡好的时候却没有多少。前世如此,重活一次还是这般。但是昨晚却是不一样!重活一世,游意第一次睡得这般沉过,思绪和精神恍若飞到了另一个世界,飘飘荡荡地整个人好似在云端游动\u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