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逸摘掉脑袋上的杂草,抬眼看了看日头,点了点头。片刻后复又笑道:“多了你帮忙,果然比我独身一人要好上许多。这么多药草,想来游意能用上许久了。”聂逸身上背着一个小背篓,看那样子,赫然是之前给了游意的那个,只是现在这小背篓之中,重新装满了药草。听见他的称呼,顾郁延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瞬,“你怎么的不唤游意为小姐?”“我…我还不是游府的下人呢。”聂逸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腼腆地笑了一声,道:“而且,我觉得是不是游府的下人也没有什么关系,终归不影响我报答游意的恩情。”这下顾郁延双眉皱的更紧了,“她曾救了你?”“那是当然,你是后来的,不知道。”聂逸来了说话的兴致,兴冲冲地将当初他是如何拦下游府的车架,又如何被游意救起的事一一说来。最后他下了个结论,“我父亲曾说过,世间万事皆是有缘,想来我与游意也是有缘的,不然我怎么谁的车架都碰不上,就碰上游府的,还这般凑巧的被游意救了。”“你喜欢游意?”问这句话的时候,顾郁延脸色隐隐有些发黑,身上冷厉如刀锋一般的寒意峰涌而出。若是游意在这里,怕是早就发现了他情绪的不对劲。但可惜,反应迟钝的聂逸只是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抬头看天之后,喃喃自语道:“这天气也不冷啊,怎么老打寒颤。”顾郁延暗自咬牙,表面上还要在脸上挤出一个笑来,“你还未回答我的话呢。”“啊?”聂逸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问了什么话,当下便闹了一个大红脸,结结巴巴地说:“你说的什么瞎话,游意乃是游府嫡小姐,哪里是我这样的下人配的上的。何况,我只是感念她的救命之恩罢了,哪里说的上喜欢不喜欢的。”谁家少年不慕艾,聂逸这般年纪自然不能免俗,但他说的却是实话。对于游意,他是没有丁点之类的想法。除了游意的身份之外,更是因为游意的手段。虽然聂逸现在已经不害怕游意了,但这并不代表他喜欢这样的女子。或者说,世间大部分男子,喜欢的都是那种温柔如水,娇娇盈盈的女子。聂逸的要求倒也不高,找个温柔一点的,爱笑的小姑娘是最好了。但不管是怎么样,终归和游意是半点搭不上的。顾郁延细细地盯着聂逸的双眼看了一会儿,确定他所说的话都是发自真心的,心情莫名的就好了许多。“那真是不错呢。”他微微笑了起来,嘴角一个明显的酒窝,对着聂逸道:“不要妄自菲薄,你自己不都说了,并不是游府的下人,所以你还是有未来的。待兄弟回得了京城,帮你问问有没有好的女子,到时候介绍与你。”“真的?”聂逸有些心动,转念一想,却又羞涩腼腆起来,“京城的姑娘哪里看的上我这样的穷酸小子。”“你哪里穷酸了。”顾郁延义正言辞,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严肃地说:“有游意在,你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再说了,你是我顾某人的兄弟,谁人会觉得你穷酸。”聂逸还不知道顾郁延的身份,听他这般说,也只当是在吹牛,但顾郁延的心总是好的,便认真地点头,附和道:“那兄弟有机会,便去京城寻你,到时候可不要食言呐。”“自然不会食言。”顾郁延心情很好,使劲拍着他肩膀。决定把聂逸从心中那个“黑名单”之中剔除掉。聂逸也很高兴,他今天采摘了那么多草药,向嬷嬷和游意一定会夸奖他的。于是两个半大少年便勾肩搭背,嬉皮笑脸的往回走。……“这…这是发生了什么?!”聂逸心神剧烈,看着眼前的景象,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明明在他们离开之前,此处还是一块平地,芳草如茵,但此时这块平地上却是堆满了动物的尸体,种类繁多,有大到凶猛的野猪,小的也有兔子,细细数去,至少有十几头,此时都是一动不动地躺倒在地上,看上去倒不像是死了。他们明明走了才一个时辰不到,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顾郁延也有些惊讶,但他比聂逸可镇定多了。“并未发现游意和向嬷嬷的身影,还是先找到她们。”聂逸左右环顾了一番,果然没有看到游意和向嬷嬷。那块游意原本躺着的圆石倒还是安静的待在原地,可原本应该安然休息在上面的少女连个影踪都没有看见。“游意不像是会乱跑的人,何况她既然一开始就让我们一个时辰以后回来,想来是做好了什么打算,断断没有再我们还未回来之前,便先离去的可能。”聂逸没有想那么多,但此时听顾郁延分析后,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不会是出事了吧!”顾郁延摇了摇头。聂逸顿时就急了,“说出事,你摇头,没出事你还是摇头,到底是怎么样,你倒是说出个章程来啊。”顾郁延神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耐下来了,只道:“若是出事了,此地不会没有任何大豆的痕迹,你仔细看,虽说有许多的尸体,却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以游意的个性,不太可能会没有丝毫反抗便被别人抓走。”这番分析有理有据,然而聂逸却没有在意的样子,他正凑近一头动物的尸体。那是一直小鹿,还未成年,不过半人高的样子,此时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看起来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你这是干什么?”顾郁延皱起了眉头。聂逸却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仔细地观察着那尸体,越看脸上惊讶的表情竟是越多。“这些畜生没有死!”“什么?!”顾郁延也顾不得皱眉,快走几步,凑了上去。“分明是没了气息,怎么还会是活着?”聂逸也不在意他怀疑的态度,指着那头小鹿,说:“虽说没有了呼吸,但心跳却还是在的,你可听说过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