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意也不清楚这其中的门道,拢在袖间的双手轻轻按了按,皱眉道:“我那便宜伯父不像是这般瞻前不顾后的人,想来是有后手。”想起叶县令的“老谋深算”,顾郁延对游意的话,深信不疑。“就算出了乱子,也与你我无关。”游意的眸中闪过一道暗光,嘲笑道:“若真的出事了,自然是有那田新翰落井下石,我们这两只‘网中之鱼’,还是不要‘杞人忧天’了。”顾郁延闻言,忍不住失笑。不仅是那田新翰,连那叶县令,怕是也没有多看重他们两人。只是这叶县令的表面功夫做的要比田新翰好而已。“你也不必忧愁,想来以你镇远侯嫡子的身份,怎么也是比我要强上几分的。”游意笑着安慰他。但说是安慰,却怎么听怎么像是幸灾乐祸。顾郁延终于忍不住了,微微弯起嘴角,回应道:“这倒是,我的分量确实应该比你重上几分。”这几分还有些谦虚了,以镇远侯府的底蕴,禹城的游府是远远比不上的,就算游意的老娘是前朝公主也没有用。反而因为“前朝”的关系,游意的地位更加尴尬了几分。所以顾郁延这般说,游意也不生气,只觉得他实话实说。然而顾郁延却又轻笑了一声。“就算是分量重又如何,在他们眼中,我也依旧只是一条鱼罢了。”他看着游意,眼中满是温和的笑意,自嘲道:“恩,最多也就是分量更重的鱼。”这笑话其实没有多好笑的地方。然而游意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好罢,那你这条更重几分的鱼,想来是能卖出更好的价钱了。”顾郁延立刻煞有其事的点头,认真道:“这就不一定了,得看卖鱼的人识不识货,若是不识货,怕是随手就以极便宜的价格就卖出去了。而且……”他勾了勾唇角,“且还要看我这条鱼,肯不肯被他所卖了。”游意长睫微动,半晌才轻笑了一声,“好,且看你这条鱼,会不会被那渔人卖出更好的价钱罢。”顾郁延回以轻笑。两人齐齐转头看向那门庭若市的府衙大门,脚下动作一致迈出。府衙门口虽然百姓众多,却依旧是秩序井然。这样的情况,正是因为叶县令在府衙门口安排了足量的兵士,一旦有人闹事,便可直接抓起来。然而实际上,没有多少人敢闹事。一是这些兵士身上气势俨然,兵甲俱全,只要不是脑子坏了,都摄于他们的气势不敢随意乱闹。二却是因为叶县令的命令。但凡有闹事者,可以不禀报过他,直接先投入大牢之中。若仅是牢狱之灾也就罢了,大不了过几日就出来了。真正可怕的却是,在出来之后,那些闹事的人,不仅是他们自己,连带着他们家人,却是连领取救济粮的机会都没有了。“这也就是城小了,若是人口再多上一些,如何能这般简单的看管起来。”顾郁延低声叹息了一句。那边与守门兵士刚刚交流过的游意,回来便听到这一句话。她看了看顾郁延,忍不住道:“若是人口再多一些,想来他们也是会有办法的。我那便宜伯父,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背景。”顾郁延点头。叶县令的背景不简单,如果人口再多一些,城中情况再糟糕一些,想来他也可以借助背后的势力,去消除。“你老想着这些做什么?”游意有些不满。她觉得顾郁延这就是“职业病”,怕是以前接受了太多顾家的熏陶,如今便是失忆了,骨子里那“忧国忧民”的情绪还是没有消除掉。顾郁延苦笑了一声。他也知道自己这情绪不对劲,但看到百姓受苦,便忍不住了。“想来再多过些时日,就能好了罢。”面纱遮盖下,游意忍不住撇了撇嘴。要她说,顾郁延这“毛病”是治不好了,就前世她所知晓的。顾郁延所率领的大军,也是“忧国忧民”的,别说抢占百姓家产了,顾家的大军每打下一座城池,竟然都要先安抚好城中的百姓之后,再重新出发。这样的行为,在乱世之中简直是匪夷所思。当时顾二可没在游意耳边鄙夷,导致游意对顾郁延的印象一直很微妙,只觉得这大赢朝年纪最轻的大将军,实在是有够妇人之仁的。“恩,也许你在这禹城中待久了,就能改掉了。”游意也不好直接打击顾郁延,最后就这般安慰道。说着,又转移了话题。“我刚才与那看门的府吏说了拜访叶县令,那府吏已经去通报了。”她看着顾郁延,眸中暗光闪闪,意有所指地说:“你猜我那世伯,如今是否还在府衙之中忙碌。”顾郁延心中一动。“你知道些什么?”游意这番话,前面都是“废话”,只有最后一句话是重点。周围百姓众多,不是深谈的地方,顾郁延只能试探道:“难道叶县令,如今还有空闲走出府衙?这几日政事繁忙,想来是没有时间的。”“不如赌上一赌?”游意弯了弯眼睛,眼中满是奇异的光芒。然而这时顾郁延却是明确拒绝了,笑道:“你这般胜券在握的模样,我还是不赌了。”“无趣。”游意无奈的撇了撇嘴。事实上,她还真的是“胜券在握”。向嬷嬷这几日虽然都在府中,但剩下的暗卫还隐藏着,不断给游意带来新的情报。他们人手不多,无法得到更深入的情报,却能过得到许多“皮毛”。比如她那便宜世伯这几日都不在府衙之中,又比如田新翰如今已经重新出现在禹城之中,却迟迟没有什么动作。之类的信息枚不胜举,游意便从这些零碎的情报之中,摘取真正需要的信息。但很可惜,如今顾郁延不和她“赌”。闲闲地看向周围,游意有些无聊的开始关注周围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