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办法,她只能这么说。若是不咬死自己不认识向大,一旦被确认曾经派遣向大前往山谷搜寻的顾郁延的事,且不说顾家那边怎么交代,便是田新翰也不可能让她继续活下去。一个死人,总是比活人更加安分。即便一切幕后指示都是由田新翰发出,到时,他却可以一概推到她冯怜儿的头上。至于她一个深闺妇人为何要连夜去搜寻顾郁延?叶县令这个办法就很好,直接诬陷她与山匪勾结便好了。而若是咬死了与向大不熟悉,那么田新翰为了一些秘密,也定然会将她救出来!冯怜儿心中冷笑,把自己的结局想的清清楚楚,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凄苦模样,好似全天下人都欠了她一般。叶县令脸色顿时更加不好了几分。“犯人向大,你可与犯妇田冯氏相识?相熟?”没办法,他只能暂时转移了询问目标。“罪民……”冯怜儿心中一紧,连忙哀求地看着向大。向大闭了闭眼睛,深深叹了一口,“罪民与怜……田冯氏并不熟悉。”叶县令面色铁青。冯怜儿眼中却是立刻闪耀起光彩来。“呵。”游意冷笑出声。她见过蠢得,却是没有见过这般蠢得,自己将自己拉入深渊……除了上辈子的自己以外,游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相似的蠢货了。“大人。”场面凝滞,叶县令巴不得有人来打破,连忙开口道:“游小姐有话要说?”游意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淡声道:“以在下愚见,如今证据不足,却是无法定了田冯氏的罪状。不若先将其关入牢内严加看管起来,待得大人获取足够的证据,再来审判。若是到时候依旧证据不足,也能还田冯氏一个清白。”叶县令登时眼前一亮。“游小姐此意甚好!”他用力地将惊堂木拍下,大声道:“来人,将犯人向大与那田冯氏收押牢内。”冯怜儿咬了咬牙,但心中的担忧却少了几分。只要不在堂上,以她的身上受私刑的可能极低,如此,便有机会让田新翰前来救她。想到这里,冯怜儿心中却是又松了几分。但是,事情总是一波三起的……“大人,在下还有一计策,不知是否可行。”叶县令此时看他这便宜世侄女十分顺眼,连声道:“游小姐不妨直说。”“近几日大人忙于府衙以及修建城中废墟之事,已经是心力交瘁,若再平添了心烦事,却是太过劳累。以在下愚见,大人不若贴出榜单,将这其中关窍一一说出,让全城百姓都前来帮忙。”“书上说,人多力量大,若是有全城百姓相助,想来不用几日便能够得到切实的证据,如此田冯氏也不必在牢狱之中多受折磨。”她顿了顿,脸上浮现笑意,弯着眉眼,温声道:“不然真是平白可惜了这娇俏佳人呢。”然而“娇俏佳人”显然不领这份情,闻言双目死死的瞪着她,那眼神是恨不得将游意扒皮削骨。叶县令却是连声道好,“好好好,本官这就让主簿誊写文书,然后遍发全城。”他正为怎么扳倒田新翰,赢取民心发愁呢,游意这主意却好似雪中送炭,直让叶县令身心舒*起来。见叶县令答应,向大依旧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冯怜儿双眼之中却满是惊惧之色,虽说其中还隐藏着几分恶毒,但她的害怕却也是真的。不惧怕也不行了。若是真如游意所说的那般,将她派遣向大等人连夜搜山,甚至“勾结山匪”的事写成文书张贴全城的话,那她以往的形象就全毁了。冯怜儿之所以在夺了游府的财产之后,还能正大光明嫁给田新翰为第三房小妾,便是因为以往她的表面功夫做的好。几乎整个禹城中认识她的人,都没有不夸赞的。仅仅只是游意甚至游府任何一人出去说她冯怜儿的坏话,怕都是会被那些百姓反唾骂回来。但叶县令不一样,他可是父母官!而一旦这由叶县令亲自攥写的文书贴出……冯怜儿想到之后会发生的,就忍不住全身打颤。然而她的害怕不会有人在乎,便是游意此时也不在意她的存在。叶县令挥了一挥手,示意堂上兵士将冯怜儿并向大押解下去,又让其他人退下,直至大堂之上没有其他外人在了,才笑着从高堂之上走了下来,几步便走到游意面前。“今日还是多亏了贤侄。”游意弯了弯眉眼,没有谦虚。他们二人都清楚,叶县令这声“多亏”,指的是什么。哦,不对,应该还有一人才是。游意将脸上面纱除下,转头笑道:“方主簿,又见面了,您老精神又矍铄了几分。”此时站在叶县令身旁的,赫然是之前在山寨之中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方主簿,方天成。这方主簿也是依旧一脸白发长髯,看起来比叶县令要年老许多,然而若是对上他的双眼,却能发现其中暗光尽藏,深邃不可视。“游小姐谬赞了,老夫却觉得几日不见,游小姐的风华才是更胜。”真不愧是叶县令的至交好友,连夸人的话都不带变的。游意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地朝他行了一晚辈礼。三人又假惺惺地在堂中寒暄了几句。“今日之事,还多亏了世侄,不然本官还真有些头疼。”叶县令笑呵呵地说道,“未免夜长梦多,本官这就去将那文书攥写出来。”游意立刻识时务的接话,“那就不打扰世伯了。”“如此,公事繁忙,本官就不送世侄了”叶县令脸上带笑,又传了府吏进来,将游意带出府衙。“游小姐,顾公子正在府衙门口等着您。”那府吏态度十分温和,一边在前方带路,一边说话。游意挑了挑眉。她还真没有想到,顾郁延竟然是早已经被带出去了?“顾公子是何时出了府衙的?”“尚不算久。”官吏顿了顿,回忆道:“大约是半炷香之前。”游意皱眉算了算,发现正是冯怜儿向大两人被押解下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