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就快了……再等片刻……只要再熬一会儿……她定要将眼前这人,还有那幕后黑手,碎尸万段!“轰隆!”一声巨响自耳边响起。想象中的布帛撕裂声没有等到,游意猛地睁开眼,却见那扇本来已经被那男子关上的门,此时已经轰然大开。不行,不能被其他人看见她现在这个模样!就算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发生,但若是被人看到这场面,那便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游意心中有一瞬惊慌,下意识抬眸往门口方向看去。然而没有许多人站在门口,此时门口只站着一个人。来人身形高大,面容英俊,即便是逆着光,也能看出其身上的寒意和杀意正重。那是一个亲手杀过人的……那是……顾郁延。不知道为什么,游意突然觉得有些委屈,一直以来连眼眶都没有红一下,便是被绑架即将被欺侮都不曾认命的她,突然很想哭。“顾……顾郁延,你怎么才来……”游意哭了起来,满面的泪水没有面纱的遮盖,清晰的印在其他人的眼中。本来如一颗白杨一般挺立在门口的顾郁延,心中怒火本来正盛,可见到那双被泪水浸润湿透的黑眸,脑袋却是瞬间一空。根本没有空闲再理会那男子,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游意面前。他力气极大,一把将游意扶起来,抱在怀里。“游小姐,游意,你有没有事,是不是哪里痛?!”游意缩在他的怀里,将脸埋在他的胸前,泪水滚滚而下,哭的不能自抑,好似要将自己这么多年的委屈一次都给哭完。从前世到这辈子,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向嬷嬷也罢,香芸也罢,都很关心她。可那是她的下属,她要做好游府的主,不能在下属面前露出委屈的神色来,那会让她显得不稳重。游府还需要她支撑。从来没有一个人,从来没有怀抱,可以让她放声大哭一次。“哇……你为什么来的这么晚……为什么不早点来……哇……为什么一直只有我一个人……”顾郁延手足无措,也不敢用力抱她,只能连声道:“是,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找到你的。”游意哭的厉害,后面就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磕磕巴巴的抽噎。顾郁延听得心疼极了,见她身上竟然湿透了,又脱下外袍要披在游意的身上。游意难得乖顺,没有任何反抗,任由他动作,将那外袍给她披上。“喂,你们是不是当我是死的啊!”就在这般温馨之时,不合时宜的刺耳之声却是突兀的响起来了。游意压根没有空闲理会那男子,她此时哭的满脸通红,连话都说不完整。顾郁延却是抬眸赏了那男子一眼。“哦,我当是谁,原来是镇远侯世子,顾卿顾郁延啊。听闻你从来不近女色,今日却见你将这女子抱得这般紧,怎么改了性子?”“刚才是你动了她?”顾郁延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从表情看,没有发现太大的情绪变化。唯有靠在他胸前的游意,能听出他这句话之中所带的那种“咬牙切齿”的意味。这真的是很生气了。游意的抽噎声顿了一下,但只是瞬息之后,便又继续开始了。然而那男子依旧是一副狂傲的态度,狞笑道:“不过是一个女子,你何必这般模样,若是想要,今日你我共享也未尝不可,小爷我还未试过两人一起……”后面不堪入耳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倒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因为此时一把短刀锋利的刀刃,就抵在他的脖颈上。“顾卿,你要干什么!造反吗!”顾郁延一手拿着短刀,一手还抱着游意,双手却都是很稳当,面无表情地看着男子,一语不发,唯有眼中满是寒光杀意。那男子却以为他是怕了,冷笑道:“这御园之中不得带有兵器,你不仅带了,竟然还敢对小爷动手。你若是今日敢动小爷,明日小爷便让你全家陪葬!”顾郁延将匕首放了下来。男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脸上尽是鄙夷之色。“容元盛,当朝三皇子,乃是皇后娘娘嫡次子。”顾郁延冷冰冰的开口。游意在他怀里,听了个真切,心中恍然。难怪如此嚣张,连游修然都可以说诛全族就诛全族,也许这其中有些许夸张。但如果真是皇后娘娘的嫡次子,那么想要动一动游修然,也不是很困难。前世游意也曾见过皇后,那是一位容貌端庄行事公平的美人。可人无完人,这位皇后唯一的缺点,便是护短,及其护短。容元盛显然也知道自己娘的护短,此时十分得意的笑道:“顾卿,以你的身份,小爷可以看在你爹的份上,不追究你带利刃入园的过失。甚至这美人也可以与你共享,只要你今日跪下,给小爷我磕个响头便可。如何?够宽宏大量了罢?”“九皇子,在下请问你,刚才是你欲对游姑娘行不轨之事吗?”顾郁延语气冰冷,面无表情地问出这句话来。容元盛十分不耐烦,“是小爷又怎么样,这是别人献给本公子的,小爷来享用一下有什么不对?”顾郁延神色依旧没有任何波动,看着他,问:“那敢问三皇子,是何人……进献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说到“进献”二字时,顾郁延咬字似乎更重了几分。游意在心底暗暗思考着。容元盛却不是心细的人,闻言嗤笑道:“小爷哪里记得住那些下人脸面,只要是有美人享用便是了。”终归不会有人敢欺骗他。纵然还没有坐上龙椅,但龙椅上那位是他父亲,故而便是游修然这样的身份,若是随意欺瞒他,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所以容元盛十分放心,别人说这里放有美人专门留着给他享用,他便直接来了。“原是如此。”顾郁延点了点头,表情没有波澜。容元盛更是不耐烦,“你有完没完,若是不愿意磕头,那便滚出去,待得小爷品尝过这小丫头的滋味,再来好好与你探讨一下这带利刃入园该当何罪。”便是做梦也,容元盛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死于利刃之下,而且是死在一个偏远,满是灰尘的破旧屋子里。在他的计划之中,便是死,也应该是年老之后在温香软玉之中溘然长逝,然后被装进金镶玉绕的棺材之中,埋葬进华丽的陵寝之中,最好还有许许多多的美人珍宝陪葬。可现在,他在二十岁的时候就死了,被一刀隔断了喉管。尸体也没有躺在美人的膝盖上,而是就这么直直的摔在冷冰冰硬邦邦的石砖地之上……他不甘心啊,身为三皇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下,怎么能死的这么没有价值,这么平凡呢!容元盛想要怒号,可被割断的喉管被鲜血浸染,只能发出“咯咯”的声响,那声音轻微的连一只幼猫都比不上。在一双眼睛不甘的闭上之前,容元盛只能看着杀死他的凶手,身形笔直的站在不远处,面容平静如寒冰,看起来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就好似之前问他话的时候一样。“砰——”献血猛地溅射出来,温热的尸体直直的摔落在地上,发出一声不小的动静。游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你杀了他?”倒不是说杀得不好,事实上如果可以,游意都想要亲自动手将容元盛亲手挫骨扬灰。可时机不对啊!这是在御园,丫鬟婆子甚至侍卫都不知凡几,就算此处偏僻,但御园之中每日都有人打扫,这尸体被发现是迟早的事。且死的还是三皇子。好好的一个皇子,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里,皇帝一定会震怒,到时候彻查起来,很简单就能查到他们身上。她孤身一人也就罢了,大不了如香芸所说的那般躲回禹城去,天高皇帝远的。可顾郁延不一样,镇远侯便是拥有雄兵二十万,在没有与皇帝撕破脸皮之前,都不会随意动兵。何况镇远侯一直以来都是忠君爱国之人,更不会因为这种事举兵造反。到时候顾郁延该怎么办?和她一起逃到禹城去?不行不行,顾郁延那就是一只猛虎,有将猛虎关进鸟笼子的道理吗?想到这,游意有些着急,声音低微的说道:“你就是要动手,也可以让我来!”她杀了三皇子,没有什么大碍。顾郁延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地样子,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从一开始就想杀了他。”“啊?”游意刚想什么,便被他这句话打断了,一脸茫然。“我刚才放下匕首,并不是想要放过,只是幕后的人还未问出来。”顾郁延依旧是没有面无表情的样子,可他的声音不知不觉的透出了一丝委屈,“可最后还是没有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