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决微微有些不耐烦,道:“还有?从未见过你事儿这么多的时候。”
衞靖双手抱胸,眯着眼睛,缓声道:“尉迟将军不愿听也罢。其实我不过是想说,北国派来帝京的使臣已在路上了。”
尉迟决身子一颤,道:“如此大事,怎么没人来禀我?”
衞靖道:“枢府今日才收到职方司河北房的函件,我是正巧来这儿告诉你一声罢了,稍后必定还会有专人过来知会大将军的。”语气中满是揶揄。
尉迟决眼睛盯着远处还在操练的士兵们,脚在沙地上狠狠划过一道深痕,泄愤似的道:“怎么这许多事,偏偏凑到一起来了!”
尉迟决的帅帐内,安可洛窘着脸对衞淇道:“公主,你是不知我先前都对尉迟将军说过些什么胡话。此时想起来,真是觉得无地自容。”
衞淇笑道:“安姑娘这话可是说得过了。哪里会这么严重。再说了,不知者不为怪,你先前又不知决哥哥的底细,他自己又没同你讲,显是想让你误会他的。依我看,安姑娘索性接着‘误会’下去才好呢。”
门忽然被重重推开,尉迟决的声音在她们背后响起:“公主在说我什么坏话呢?”
衞淇回过头,甜甜地叫道:“决哥哥回来啦!我只不过是对安姑娘讲了讲,小时候你是如何疼我的罢了。”说完,她转过头,朝安可洛悄悄挤了挤眼睛。
安可洛一愣,不解衞淇何意,再一抬头看尉迟决,他脸上挂了层冰似的。
安可洛见衞淇忍着笑意的脸,心中忽然有些明了,就听尉迟决道:“公主怎么还像小时候一般,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分不清。别惹得旁人平白误会了去。”
衞淇嘟了小嘴,站起身来走到衞靖身边,道:“三哥,你瞧瞧,尉迟大将军教训我呢。也不知是谁天天将君臣之礼挂在嘴边,偏轮到自己时就全忘光了。”
衞靖看一眼衞淇,心裏也担心他这自幼顽劣的七妹会不会对安可洛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出来,他又瞥一眼安可洛,见安可洛神色正常,这才放下心来,道:“七妹不要胡闹,收拾收拾回帝京。带你出来小半天了,要是被人发现,你无法无天惯了不要紧,我在宫里却丢不起这人。”
衞淇不满道:“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三哥偏要这般扫兴。我以前从未来过大营呢,叫决哥哥今日带我四处转转再回去可好?”
衞靖低声斥道:“你当这是宫里的后花园,想转便转?再说,”他下巴朝尉迟决那边扬了扬,“尉迟大将军有急事儿,赶着回帝京,哪里能够陪你在这裏耗着。”
安可洛听了,抬头看着尉迟决道:“急事儿?”
尉迟决长手一伸,拉了安可洛起来,扯过旁边矮凳上的披风替她围在身上,道:“说来话长。先送你回天音楼要紧。”
衞淇一张小脸满是沮丧之情,眼睛眨眨,瞄到房角小花几上搁着的那盒桂花糕,好奇道:“决哥哥不是从不爱吃甜食么?怎么如今倒吃起这些点心来了。”
衞靖在一旁跟道:“你什么时候连口味都变了?”他瞥一眼安可洛,笑笑,“是从见了安姑娘之后么?”
尉迟决看了看身旁安可洛,见她眼睛里全是好奇,顿时不自在起来,对衞靖冷声道:“郡王殿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起臣下来了?是从听说邢家小姐要来帝京之后么?”
一听他提“邢家小姐”,衞靖笑容立即淡了,道:“多少年前的旧事儿了,你们还有完没完?”又冷笑一声,“容我再告诉你们件事儿,枢密使苏纵已经替他幼子定了这门亲了。”
这话一出口,尉迟决和衞淇双双僵住。安可洛在一旁虽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多说话,只是静静地瞧着尉迟决。
衞靖神色恼怒,也不管这几人还有话没话,甩了袍子就走出门。不多时,屋外就传来衞靖扬鞭策马的声音。
尉迟决瞧着那还在微晃的门板,口中微叹道:“都成这副模样了,还死活不肯承认。”
1.文中关于节度使的设定,是依宋太祖赵匡胤为防叛乱,将节度使之军、财、政权都收归中央之后的虚衔
2.文中关于天朝科举进士科礼部试的设定,是依宋神宗用王安石新法,考经义,罢诗赋、帖经、墨义。礼部试分四场:第一场试本经,第二场试兼经,第三场试论一首,第四场试时务策三道
3.文中提到的职方司,掌国内地图之测绘,烽候,又为对内重要情报机构;枢府又称枢密院,最高长官为枢密使,掌军国重事,与左、右仆射等参知政事共理军国要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