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若紫一下火了,低声怒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话!让你去就去!”
流霞平日里何曾见过邢若紫动怒,当即吓得愣住,半晌才嗫喏道:“是,小姐,流霞这就去。”
邢若紫看着流霞出了屋子,才略喘了口气,松开一直紧攥着的手,摸出帕子擦了擦掌心裏的汗。
想到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和那尖尖的下巴,她心裏又是一紧。
邢若紫苦笑了下,那人竟是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傻事……
衞靖盯着手中的信笺看了良久,叹了口气,抬头对上面前尉迟决那似笑非笑的脸。
他轻轻将信笺叠好,放入怀中,看着尉迟决,苦笑了一下。
尉迟决黑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但脸上还是维持着平静的模样,对衞靖道:“殿下在邢家大小姐心裏,竟是个如此单纯的人。”
衞靖抬手摸摸下巴,眼角一动,叹道:“你不如直说她是在把我当傻子。”
尉迟决一下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道:“殿下也不必这样说。依我看,邢家大小姐心裏还真是在想着你,她此时不先考虑考虑自己的处境,倒怕你会有什么麻烦。”
衞靖薄薄的嘴唇扯开,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轻声道:“口是心非的女人。”
尉迟决揶揄道:“我现在是看明白了,似她这般心思缜密的女人,倒应是配给你才对。”
衞靖起身,度了几步,“她是怕我一心想将苏纵打压至死,将来会引来皇叔的报复。”他扭头看看尉迟决,嘴角勾起,“人人称道的两浙第一才女,有时候竟也糊涂。”
尉迟决笑道:“看来她还不明白,殿下此次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做的。”
衞靖低头,半晌才道:“她到如今也不相信我对她的心。”
尉迟决想了想,道:“殿下放心,这事儿结束后,邢家大小姐定会明白过来的。派去游说苏纵的人回来了么?”
衞靖眼里一亮,笑着点头道:“苏纵那只老狐狸,一听能保住官位,立马就答应退了和邢家的婚事。”
尉迟决黑眸眯起,似笑非笑道:“这么说来,苏韬是免不了那杖刑六十的责罚了?”
衞靖先是点头,后又看着尉迟决,摇头笑道:“不过是对安姑娘动了些心思罢了,大将军就这么心狠手辣……”
尉迟决不语,脑中想起安可洛甜美的笑容,唇角不禁勾动了一下。
天和十六年六月,镇州泊都监兼酒坊使胡风上书告发枢密使苏纵暗中于镇州军中分发私饷,累达八万贯之巨。
御史台官员及朝中大臣纷纷上书弹劾苏纵收买军心,皇上震怒,欲将苏纵下御史台狱严惩。
身处逆境的苏纵没有上表自辩,反而主动先与邢家解除婚约;幼子苏韬于帝京府衙自领杖刑六十的责罚,三个月不能下地走路。
朝中众人无一为其上表说情,惟有皇三子昌平郡王衞靖犯颜直谏,历数枢密使苏纵以往功绩,求皇上免其一死。
正当人人都为昌平郡王捏了一把汗时,皇上下旨,罢苏纵枢密使、同平章事一职,贬为天平军节度使兼侍中;又拜镇州泊都监兼酒坊使胡风为宣徽北院使兼枢密副使。
这一场令人心惊的风波总算平静下来,却没人知道这件事的背后究竟是谁赢了。
帝京百姓们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接着传来的一个消息又让大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北国使臣拜表,请天朝皇帝将第七女许国公主嫁与北国皇族,北院大王耶律休戚之子耶律宁为妻。
这件事瞬间在朝庭上下引起了轩然大|波,反对声如海上浪涛一般响彻朝堂,没有人知道北国使臣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