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说得安可洛的脸泛了红,她看着邢若紫,道:“燕王殿下对王妃何尝不是一往情深?记得王妃还未随邢大人抵赴帝京时,我在京西大营曾见过殿下一面,当时他因听说了王妃与苏公子的婚事而气得焦躁的样子,只怕王妃都想象不出来。再后来,殿下为了让苏公子主动退婚……”
“安姑娘口渴了吧,要不要喝茶?”邢若紫不温不火的声音断了安可洛后面的话,又捧过茶盏递向她。
安可洛接过来,暗自咬舌,明白自己先前一时冲动,说了不该说的话。
衞靖使计让苏韬退婚一事,自然是那一夜她央尉迟决告诉她的。
他先是收买镇州泊都监兼酒坊使胡风去告发苏纵收买军心,允诺事成之后必定举荐他为枢密副使;在皇上大怒、御史台和朝中众人纷纷逐流弹劾苏纵时,再暗中派人去御史台狱给苏纵传话,只要苏韬自领退婚之罪,他必肯顶大浪上表,保苏纵性命……
不是没有风险的,但他不在乎,只要苏邢二家能解除婚约,任是什么后果他也不在乎。
那一夜听了尉迟决所言,她本是不肯相信,谁知后面发生的这些事情,竟真的和他说的一样。
邢若紫侧过脸,眼睛望向窗子外面,缓缓道:“安姑娘,我亦不傻。”
那语气湿漉漉一片,又裹着点点沉重之情,让安可洛听了,心裏觉得微微难受起来。
“他做的这些事情,使的这点心思,我怎会不明白?根本不须旁人来提点。”邢若紫笑了一下,可那笑容里却略带苦涩之情,“我如今虽成了燕王王妃,可我心裏却舒坦不起来。”
安可洛根本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本以为衞靖与她终可相守,前面也见了满面笑容的衞靖,可眼下看着邢若紫这模样,倒似受了多大委屈一般,让人想不明白。
她不好多问,只是勉强笑道:“是换了身份,还不觉得习惯吧。许是过些日子就好了……”
邢若紫不语,独自站起来,走到大开着的窗子旁,伸手拾过掉在窗口的枯色落叶,放在掌心裏捻了几下,小叹了一声,道:“若是将来有一日,安姑娘,你身旁一边是尉迟将军,另一边是你的血脉至亲,两边只能择其一,你会怎么选?”
安可洛抿抿唇,心裏有些明白过来,但邢若紫问的这话却勾着了她的心事,胸口闷了起来,轻声道:“王妃这话,我确是没法儿回答。我自幼便没了父母,将来不论何时,也轮不到我做这种选择……”
邢若紫微微一怔,侧身回头,神色略带歉意道:“倒是我多嘴了,只顾着自己的心思,还请安姑娘不要见怪。”
安可洛也起身,手抚上裙侧,浅笑道:“王妃不要多想了,与其自找烦恼,不如听天由命。”
“听天由命?”邢若紫看着她,口中低声喃喃,“听天由命……”又蓦地叹了口气,“安姑娘说得对,很多事情哪里是我可以自己选择的,与其自找烦恼,不如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