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可洛看着她,心头忽然晃过一丝不安。
楚沐怜靠着她坐下,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中,轻轻握住。
这动作,自安可洛小时记事起,便是她最常做的。
暖暖的掌心,温柔的动作,透着关爱,这份感觉,难道也做得了假么?
安可洛心头似有温水流过,手指不由勾住了楚沐怜的掌,摇摇头,道:“罢了,这么多年了,就算有什么,也不过是那雪地里的一抹灰罢了……”
楚沐怜重重叹了口气,“你可知当年,太府寺的王恩怀正是晋王的人……晋王抱着你来找我时,我本是不愿意的,可他却那王恩怀的身家性命相要挟,我迫不得已才……”
安可洛身子一震,原来……原来楚娘她,也不过是因那一个情字。
楚沐怜眼眶又红了起来,“这么些年过去,你以为我忍得容易么?四年前王恩怀因病而逝,我这心里面除了你之外,便没别的念头了。当时本想对你将一切都和盘托出,可又一想,这么多年都平平安安过来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只要你在我身边安好,那也便罢了。哪里想得到,后面竟能生出这许多事情来……”
楚沐怜用手背轻轻抹了下眼睛,又继续道:“当年是他晋王将你护了下来不假,可你安家一门叛逆谋反地罪名。。。也是他安在你们头上的!”
安可洛闻言大惊,“怎么会!他明明说是尉迟相公……”
楚沐怜叹了一口气,“王恩怀知之甚多,许多事情,我也是从他那里听来的,虽说不全不整的,可是我在心里面拼一拼,那便也能知道得差不多了。当年晋王本是想先除了安王爷。再除了尉迟相公,才假尉迟相公之手捏造了安王爷谋反之实,过后又打算给尉迟相公安一个诬陷忠良的罪名……可他只算对了一步,却没算到后来之变。今上登基后,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便遣他去西京任西京府尹,整整五年后才将他诏回帝京。待他回来后,尉迟相公在朝中权势早已不比当年,已然是他不能随便动得的了。至于你。他也不是因看在与安王爷多年的情份上才将你护下,而是恰巧看见那奶娘去找他,想到留着你说不定以后还能有些什么用,这才将你托给我养着……”
安可洛手脚冰冷。嘴唇发颤,她哪里想得到衞凌那一晚短短几句话之下,藏得竟是这般深的阴谋!
可是……那过往之事,谁又能说地准,到底是衞凌所言为真。还是她楚沐怜句句不假?
安可洛低了头。半天不说话。手指将那衣服下摆越绞越紧。
楚沐怜看着她,心疼不已,“我今日将这些全都告诉了你。只是因为秦大人同我说你想不开,自己做那傻事……倘若你是因为安家与尉迟一门的纠葛而想不开,那你可就错怪了尉迟相公,也为难了你自己……”
安可洛眼泪又涌上眼眶,她……
若是因为两家恩怨,她也不过是伤心罢了;只是尉迟决收到她的信后,又毅然决然地带兵回京这一举,让她彻底心碎绝望。
哪怕,哪怕他能让人捎封信给她,说明他是因君臣大义而不得已为之,也不会将她伤至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