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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怀设家宴,太后傅青容也带着子庭和小公主回来了。
其实子庭并没有什么心思去赴家宴,皇后宁丽儿已于月前殁了。
宁丽儿是宁香儿的妹妹,被姊妹宫逼迫,杀死了姐姐宁香儿后取而代之,图谋江山社稷,孜妹宫覆灭后,宁丽儿的身份也被傅家发现。
虽然子庭原谅了她,她自己却是无法原谅自己。宁丽儿身中血毒,子庭求得太后同意愿意为她以血养药,丽儿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我只有一死,才可心安。”
如果心死,旁人再如何努力也是无力回天,丽儿回到宫中不过旬日,就血毒发作,洒泪西去。
皇后殁,皇上停朝五日,朝中素服三日。并循例,按以日易月之俗,官内为皇后守孝一月,民间停嫁娶一年。
宫中除下白纱白灯之时,京城里正好下了第一场雪。天气不冷,雪花落下来,就消散了,但是屋脊树梢上,依旧有一层淡淡的洁白
良人归。
龙晴、龙悔和龙错进宫来,给太后姑妈请安。子庭尚未退朝。今年的雪来得早,防雪防冻一事便提早提上日程。太后和一众宫女在哄着香儿堆雪人。只是雪太稀薄,并不能让香儿满意。
傅怀要办家宴,太后自然不能推托,却是犹豫着是否也要带子庭回去。子庭虽是按时上朝,处理政务,来太后这里请安,再是强带欢颜,眸子里的忧伤和落寞却是瞒不过太后的眼睛,让太后分外心疼。
“我听爷爷的意思,有意让皇上尽快重立新后呢。”龙错略犹豫了一下道:“侄儿觉得爷爷好像对皇后故去一事也有些不满。”
傅怀确实是非常不满,傅龙城大婚不过旬日,傅家正是一片喜气洋洋、红烛高悬之时,宫内就传出了皇后病危的消息,不到一日的功夫,皇后就殁了。
子庭在龙城大婚后,就带皇后返回宫内。太后和香儿则在一直留在大明湖,直到皇后病重的消息传过来,太后才带着香儿匆匆返回。
傅怀心疼闺女,也心疼香儿,却很气怒子庭。认为子庭对现在这个假皇后太过仁慈了。傅怀的性情嫉恶如仇,绝不会原谅似宁丽儿这种处心居虑只为自己着想、心狠手辣到连自己亲姐姐都能杀死的蛇蝎女人。
宁丽儿不肯让子庭为她以血养药正是最合傅怀心意。若非是太后和香儿苦苦求情,傅怀早就命子庭将宁丽儿直接废黜、再一掌拍死了事了。
“婚姻大事是儿戏吗?子庭的妻子不仅是傅家的媳妇,更是母仪天下之人,子庭不懂事,你们也不懂事?竟由着他的性子娶孜妹宫的人?”傅怀很是暴怒。
尤其是龙城大婚之后,傅怀瞧方夜夜是哪哪儿都满意,越发不满子庭的婚事,不仅将太后训责了一顿,连带傅龙城那里更是狠拍了一顿板子,若非子庭当时不在跟前,否则也是少不得要挨打的。
这还多亏傅青峰比较了解他爹的秉性,也比较同情子庭,以“子庭离宫多日,应尽早回宫处理政事为由”,命子庭带着皇后趁傅怀尚在隐隐之中时,尽早地赶回宫内去了。
厌烦的人不在跟前,又有许多的乖孩子各种哄着,傅怀终于觉得气顺了一些,不再提起让子庭废后的事情。
只是皇后的福缘已尽,回宫后不久还是毒发而殁。子庭十分伤痛,准奏了礼部拟的旨意,循旧例为皇后治丧。
只是这诏令一出,就又惹了傅怀不快。龙城大婚后,傅怀就和傅惊商议着让小儿子傅青峰续弦,便是人选都物色好了,只等着他择个吉日为傅青峰完婚,偏皇命有曰:“民间停嫁娶一年”……
傅怀如何能不气疯,死了一个该死的女人,结果因为她,我这想娶儿媳妇还得再等一年,凭什么啊?
傅青峰可是大大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劝傅怀道:“爹也别太生气,总算是龙城那不是刚娶完了吗,儿子这里还可以再等等。”
把傅怀气得,一整套的精美茶具都扔出去了:“就是你能等,那龙壁呢?龙晴呢?龙羽呢……”
傅怀早就盘算着,要在这一年之内,将傅家所有符合结婚年龄的“大龄青年”的婚事都给解决了,这下可好,算盘是白打了。
傅惊也很遗憾,不过皇命为大,既然子庭没有废后,为皇后治丧就是必须地,也无可厚非。傅惊劝傅怀也不必太心急了。
这边没什么事情,傅惊也不能多耽误,坝上还有一顿事情呢。便准备告辞回去了。傅怀命傅青峰筹备家宴为傅惊践行。
既然是家宴,大明湖傅家的人就应该都到齐全,龙城为表隆重,特派了龙晴和龙悔去宫内延请太后姑妈。龙错没什么事做,也要求同来。
这幸好是龙错跟来了,若是只龙晴和龙悔来,断不会说出龙错说的这些话来biddingx
长媳有命一胎两孕。
龙悔还是忍不住瞪了龙错一眼:“多话。”
龙晴微笑着对龙悔摇了摇头,龙悔只得把目光移开,去喝茶。龙错这才嘻嘻一笑,对太后道:“错儿口无遮拦,姑妈勿怪。”
太后拍拍龙错的手道:“姑妈怎么会怪你,你说的这些话,自然都是为你子庭哥好的,错儿真乖。”
看来这次子庭回去,在爹那里还真不好过关呢,太后有些叹气。似子庭如今的心情,哪有再立新后的打算,况且,如今提立后的事情确实也早了一些。
毕竟天下人并不知道宁丽儿是假皇后以及曾做过谋害了真皇后的那些事情,这边皇后刚殁,皇上就立新后,也是要遭人诟病的。不过傅怀的性子,谁又敢跟他去辩这些道理。
傅怀执意让子庭尽快再立新后,就是要废止“民间停嫁娶一年”的皇命。皇上大婚就是天下大喜,以喜冲白,嫁娶照旧,名正言顺。
太后问龙晴道:“这样做可有成例?”
龙晴点头道:“是,爷爷特命二哥查过的,本朝确实有这样的成例。”
太后不由蹙眉。如此看来,爹是心意已决,一定要等着给子庭和侄儿们完婚呢。
龙错不由有些失望:“姑妈也没有办法吗?子庭哥可是皇上呢……”
“放肆!”龙悔忍不住斥责龙错。
龙错看他哥:“哥难道不怕爹娶后娘?”
“还敢胡说!”龙悔刚瞪眼睛,龙错已是身形一转,躲到龙晴身后去了,然后探身为龙晴倒茶:“三哥喝茶。”
龙悔本是想给他一巴掌的,却想不到他的反应倒快,瞧三哥已经欣欣然端了龙错倒的茶,自己这一巴掌可是拍不下去了。
龙错回到傅家,不仅是爷爷宠着,三哥龙晴更是各种护着。甚至连龙错故意挑剔小卿、燕月等侄儿的错处,乱摆叔叔的谱欺负他们,龙晴也只是轻轻斥责了几句。
龙星为此很是抱怨三哥偏心。以前他小一点的时候,也曾觉得欺负侄儿们好玩,不过就是偶尔欺负一下下,被三哥发现了,就被拍了几十板子,还被罚抄了一整夜的书呢,膝盖都跪紫了,早上爬都爬不起来呢。
当然,那是因为是龙晴命他起来,他才会惨兮兮地爬不起来,要三哥扶着;若是大哥龙城的,龙星就是腿跪折了,也会立刻跳起来,站个笔直了。
龙晴毫不理会龙星的抱怨,还替龙错开脱:“错儿是他们师叔,管教他们也是应当的,只是并不是很好的理由而已。”
听听,听听,什么叫偏心,这就叫偏心,简直是无原则地包庇嘛,我也是叔叔啊,我管教他们就不行吗?我不是很好的理由管教他们,你就拍我,你就不拍他!
龙星和三哥这里是说不出理了,龙星也不敢和三哥辩。好吧,既然他身为叔叔管教侄儿们应当,那我是他哥,我管教他自然也是应当的。
龙星琢磨着,很好,傅龙错,你最好别惹到我,否则看我怎么管教你。
龙悔此时也琢磨着,很好,傅龙错,你就可劲折腾吧,等哪天三哥不在跟前,看我不新账老账仔细跟你算个清楚!
傅怀家宴,场面自然是奢华而不张扬,丰盛而又内敛的,因为傅怀反对铺张浪费,却又嗜好美食,所以在环境布置和菜品选择上,正是让弟子们颇费了一些功夫何以久欢颜。
总算,傅怀视察结束,还算满意,只是挑剔着又更换了餐厅内的摆花,要清新素雅的,但是不要有香气的,免得扰了饭香。
燕月不由直笑,都说“牡丹虽美花不香”,太师祖是怎么闻出来有香气的呢。
傅怀像是知道燕月腹诽似的,回头瞪了他一眼,教训道:“花开便如做人,只恭谨谦逊为好,若敢无故张扬,就等着被打烂他的皮吧。”
傅怀恶狠狠的样子吓得燕月低了头直往后躲,心道,太师祖实在是厉害的紧,怎么就知道这花是我摆过来的呢。其实燕月对花朵也并不是很有研究,只是萧萧于百花之中,最爱牡丹,觉得它富贵高雅,最得长辈喜欢,才建议燕月选用此花,哪知会为傅怀所不喜。
萧萧长于宇文世家,宇文世家向来以皇族后裔自居,喜炫富贵繁华,自然多慕牡丹之风,与傅家端正淳厚之风是大不相同。
小卿忙欠身领责道:“是小卿思虑不周,愿领太师祖重责。”小卿心里也很是郁闷,燕月这个蠢东西,便是这一点活儿也干不好,也后悔自己粗心,怎么就没注意这宴厅上的“花团锦簇”的摆花,是以牡丹为中心萦绕点缀的呢。
这当然要怪玉翎了。小卿在巡视宴厅之前,正是被玉翎连累着,在大师伯那里挨了一顿好打,又受了委屈,白白耽误了许多时间,致使检查工作匆匆而过,留下了疏漏。
好在傅怀心情还算不错,只是命小卿以后多警醒着吧,并没有真的降责,又去巡视别处了。
燕月忙和燕文、燕杰重新去小井的花房里选摘别的花朵,小井建议用他新培育出的兰花,花朵硕大却显清幽,没有香气又娇艳欲滴。
太后带着香香和子庭赶回大明湖,在衣着上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既要淡雅,又不能太素,免得冲撞了府里的喜气。
这还多亏了府里燕月的丫鬟香溪的手艺好,香儿那件洁白的公主裙,用层层锦绣蕾丝镶嵌了珍珠和银叶,看起来很富有生机和美感。
子庭穿了深蓝色的长袍,仪容整洁,目光明亮,给长辈请安恭谨谦和,总算傅怀也没挑出毛病来。只是吩咐他:“国不可常日无后,且古有先例,你也不必太执拗,尽快再立新后为好。”
子庭早得了太后的提点,故此听了爷爷的话,也不是太震惊,只垂头应诺,道:“是。”
傅怀对子庭的态度很满意,又吩咐道:“婚姻大事,还是要遵从长辈之命才能算是美满姻缘,你自己不可再自作主张了。”
“是,子庭一切都听爷爷、三叔和母后之命。”
傅怀点了点头,觉得子庭确实很乖,又有些心疼起他来,让龙晴先带他下去休息,一会儿开宴的时候过来就行了。
傅怀去见自己的哥哥傅惊,傅惊正在院子里看云冲和云决练武,只有云岚在院子边的青石上跪着,手上还举着一根藤棍。
“岚儿惹三哥生气了?”傅怀给傅惊奉茶,让云冲和云决外面候着就行。
傅惊略蹙眉道:“我没有罚他,是他自请责罚呢,让他起来也不听。”
云岚觉得爹爹龙玉,小叔龙烁还有龙城小叔被罚,都是因为自己处事不周引起的,因而分外愧疚,龙玉三个被傅青峰罚去知过堂领责后,他便举着藤条来太爷爷这里请责。
傅怀叹气道:“似岚儿这么乖的孩子,偏龙玉还各种挑剔着,瞧把孩子吓的。”
傅惊也点头道:“龙玉那性子也是乖张了一些,儿子们哪个又不怕他绝宠黑萌娇妻。只是希望他年纪大些才知道多疼惜些孩子们点吧。”
傅怀也点头:“青峰也是那个性子,似悔儿和错儿多好的孩子,也是常被他教训得没头没脸的。”又蹙眉道:“这次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时候,又把龙烁、龙玉和龙城三个罚去知过堂了。”
傅惊也是摇头道:“青峰要罚他们总有他的道理,我们也不必管太多了。”
傅怀应是,又请示傅惊道:“还是让岚儿起来吧,这外头天凉,看冻坏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