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滚床单(1 / 2)

秦茗玥看着福伯手里的两张画像,画纸上的条纹看来,明显是上好的宫廷宣纸,从人物画像的手法来看,画这两张图的显然是一个人,而且画工显然是炉火纯青,就跟画这像的人亲眼见过秦茗玥一样,将她的一眉一眼,神情气质都画的栩栩如生,别无二致。

一张是被世人都熟悉的左相府四小姐的脸,她闭着眼睛躺在效忠王府揽月阁亭子里的躺椅上,玫瑰红色的衣衫随风飘摆,青丝遮住了她的半边小脸,嘴角挂着一丝甜美的笑意,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帘,睡的香甜,让见者不忍打扰。

另一张脸是她现在的真容。大红的凤冠霞披,头上是龙凤呈祥的红盖头,看不见她的脸,只是那身段举止都绝对是她无疑。身后的背景是一顶大红的花轿,前面是不夜城郊外的那所别院。这张画像正是她第二次大婚的时候画的。

两张画像,不算太新,也不是太旧,显然是被人经常拿出来看,有着些微摩擦的痕迹。

看着这两张画像,秦茗玥瞪大了眼睛,她就算再眼冒,这两张画像也绝对是她无疑。这根本就是不容置疑的。不怨福伯在看到郝莲的时候难以启齿。而且画工和手法让她陌生,绝对不是她的任何一个夫君的手法。

冷情的手法偏柔美,玉清的手法偏清冷,燕初颜的手法偏张扬,楚离歌的手法偏细腻,楚轻离的手法偏严谨,夜兰昔的手法偏内敛,冷倾怜的手法偏高贵,郝莲的手法偏华美,她自己的手法虽然多变,但还是多偏飘渺。

而画这两张画像的人,让秦茗玥一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惊叹。几乎是融合了所有的写作手法,有柔美,有清冷,有张扬,有细腻,有严谨,有内敛,有高贵,有华美,有飘渺……还有那不经意泄露出的洒脱,更有那尘世苍苍积淀出来的那一种悠远,如陈年的美酒一样甘醇芳香。

这个人!叫陈公子的这个人!只是看到这两张画像,就让秦茗玥有那种想一见画这张画像那人的冲动。

郝莲亦是双目紧紧的盯着那两张画像。心思早已经千回百转。从那一眉一眼,一个神情,一个举止都无疑彰显着画秦茗玥画像的这个人对秦茗玥的了解,而且那了解似乎早已经深入到了灵魂深处。

只是看着这两张画像,无论是从某种情形上看,郝莲就升起了一股自愧弗如的感觉。

记得数日前他们几人在不夜城外,玉清说燕初颜的那句话:“你就如此不自信么?天下何人还赶的上我们八人?”

那个时候他也是那么想的,集结天下三国,何人还能有他们八个人的風采?可是如今,他的自信不过几日的时间便被踩在了脚底下。

郝莲从画像上移开视线,看着身边的秦茗玥,只见她绝色的小脸上,也是一片惊叹之色,看着那两张画像,就像平静的湖面激起一波涟漪,从她的眼里她看到了浓浓的趣味。

郝莲的心幕的一紧,心裏也无端的涌上了一丝恐慌。那慌乱是无言的,难以诉说的,仅仅是两幅画像,便是如此,那当玥儿真的见到真人呢!又会如何?

郝莲不敢想,这个人不比楚亦轩。仅是被人窥视了冰山一角,却会想要人了解更多。连他都想忍不住一睹那人的風采,更何况是关系己身的玥儿。

秦茗玥看着画像,除了惊叹之外没有别的感觉那是假的。但也仅是感叹世间居然有这般似是比她自己还了解她的人儿,除了冷清外,他算第一个了。

心裏有一种冲动,秦茗玥想去见见西院的那个人。袖中的手指微微的动了一下,感觉手里清凉的指尖,幕然的惊醒,转过头,郝莲慌乱挣扎的神情尽入眼底。

四目相对,秦茗玥心裏咯噔了一下子。微微醒了醒心神,对着郝莲浅笑了一下:“是不是饿了?”

“嗯!”郝莲顿时觉得心裏一暖,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闪了一下,微微启唇,看着秦茗玥点点头。

“我也饿了呢!”秦茗玥莞尔一笑,转头看着站立一旁拿着画卷愣着的福伯笑道:“这画像哪里是我了?从哪里看都不是我。福婶的阳春面应该做好了呢!我们冒着大雪赶了这么些天的路,您老人家也真是舍得饿着我和夫君。”

“呃,那……”福伯拿着手里的画像,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哎呀!您老人家老拿着这两幅画干什么?明日儿就去还给人家公子,我有夫君了,绝对不是他要找的人,赶紧给人家送回去,人家好去找娘子。”秦茗玥说着,便牵起了福伯的手向着院子里正对着门口的屋子走去,她已经看到了福婶的忙碌的身影了。

阳春面的香味从屋里飘散了出来,秦茗玥拉着郝莲走的更快了,吸了一口气,垂涎道:“唔,好香!”

郝莲自然也闻到了阳春面的香味,看着秦茗玥拉着他的手,心裏一暖,如雪的容颜绽开了一抹浅浅的笑意,眉眼间的愁云飘散在风里,玥儿是有心的,他应该相信玥儿。

“玥小姐这……”福伯见秦茗玥进屋了,又看看手里的两张画像,老脸满是疑惑,看了半响,也向屋子走去,边走边喃喃的道:“难道宸公子是真的找错人了……”

看着秦茗玥和郝莲牵手进屋的身影,男的俊美,女的娇美,怎么看来都是一对璧人,陈伯将画像收进了怀里,想着也许真是那宸公子找错了人,那么一会儿他就将这两幅画像送回去。要他别等了。

秦茗玥走进屋,福婶的阳春面果然已经做好,两大碗面摆在桌子上,秦茗玥眼睛顿时一亮,急走过去拿了筷子:“闻着就是这个味道。我想了好几年了呢!”

“先等等再吃,我去给你们再炒俩菜。”福婶看着秦茗玥垂涎的样子,笑的欢喜,搓搓手就要又进厨房。

“别了福婶!这两大碗面就够吃了。”秦茗玥已经迫不及待的坐到了桌子前,夹了裏面的面条吃了起来,含混不清的对着福婶摆摆手:“别去了……唔……真香!”

“你们吃,我很快的。”福婶扔下一句话,笑着进了厨房。

“郝莲!你看我干什么?吃啊!你不饿么?”秦茗玥知道福婶的脾性,自然拦不住,也就任她做去了,见郝莲看着她,不由挑眉。嘴裏还挂着面条。

“嗯!”郝莲点点头,笑了一下,也拿起了筷子,慢慢的吃了起来,高贵优雅,斯斯文文。

秦茗玥看着郝莲优雅的吃相,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更加快速的吃了起来。

福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秦茗玥碗里的面已经光了,而且还正拿着筷子夹郝莲碗里的面。顿时愣了愣,立即的走向了厨房。

只是片刻,秦茗玥和郝莲听见福伯又让福婶做两碗面,以及厨房传来乒乒乓乓的锅碗瓢盆的声响。

“其实福伯做的阳春面比福婶做的好吃多了!”秦茗玥成功的帮郝莲吃光了他的面,舔了舔嘴角,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们再等会儿,很快就好!”

“嗯!”郝莲笑着点点头,伸手入怀掏出娟帕,给秦茗玥轻轻的抹了一下嘴角。

“他们的阳春面还有一个故事呢!有没有兴趣听?”秦茗玥享受着郝莲的温柔,笑着问道。

“嗯!”郝莲点点头:“玥儿说我就听!”

“福伯和福婶其实曾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福伯家是书香世家,福婶家虽然比福伯家差些,但也是家世良好。福婶有一次陪母亲去寺里上香,便偶遇了同样陪母亲去上香的福伯。于是故事由此开始。”秦茗玥将身子靠在身后的躺椅上,慢慢的说了起来,一字一句说的绵软清晰。

郝莲也将身子靠在身后的椅子上,静静的听着。

“那时候大家闺秀出门,是带有面巾的,福伯只是闻到了一阵清香,一抬眼,正好看到福婶陪着她的母亲姗姗走来,这时候正好赶上一阵风吹过,福婶的面纱掀开,郎才女貌,只是第一眼他们就心仪了彼此……”秦茗玥说到这裏,顿了顿,看着郝莲笑道:“是不是很浪漫?”

“嗯!”郝莲点点头,温柔的笑看着秦茗玥,神色有一瞬间的飘渺,他想起了那一次他和春艳拿着请恩令到了不夜城别院,只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亭中的人儿。

那时候她身穿一件素白的衣衫,轻纱雪纺,一只梅花簪子轻轻的绾着头上的发髻,清风吹来,掀起衣角,轻抚着那散落的柔柔长发,晨起的阳光,带着微微的光晕,射在她的脸上,淡扫蛾眉,不施脂粉,朱颜丽色,美的轻灵虚幻,似画中人。

只是那一眼,那一刻,他的心就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那一刻,他心裏的震撼只有他自己知道。从那一刻起,她就住进了他的心裏。不管她的身边还坐着同样似画中人的冷情,不管后来出现多少的人,他只知道他的心已经不受他的控制,整日飘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那样就是一见锺情吧!就像福伯和福婶一样。那种感觉,他曾经亲身体会过。

“于是福伯回去就让人寻了福婶家的住址,便立即着人去福婶家提亲。福婶家很痛快的应了亲事儿,毕竟对于福伯家来说福婶是高攀了。可是就在刚订了婚期,择选了日子,再过不久就大婚的时候,福伯家出事儿了。”秦茗玥说道这,叹了口气:“就像所有的故事一样,福婶家觉得门不当户不对,嫌贫爱富,又嫌福伯是一介文弱书生,便悔婚了!”

“福婶力争不过,被逼上了一个同样富家公子的花轿,新婚之夜,福婶割腕自杀,未果。被丫鬟及时的救下,但也从此惹了夫君嫌弃。不出十日,她的夫君便迎娶了两方小妾,从此福婶独守空房,但也正是得了她的心愿。安静度日。”秦茗玥说着,向着厨房看了一眼,隔着厨房的帘子,依稀可见那两人忙绿的身影。

笑了一下,秦茗玥继续道:“两年后,福婶家的后院开了一家面馆,专门卖阳春面。很是红火,十里八乡的都知道那个阳春面馆。听说吃面的人排满了整条街。而背后的老板无人见过,听说只是用了一年的时间,便成了那个城最有钱的人。”

“是福伯!”郝莲这时候插话道。

“嗯!”秦茗玥点点头:“又过了一年,福婶家的公子好赌博,输光了家业。最后被逼无奈,变卖了田宅,可是他那巨额的赌债依然还不清。这时候,有一个神秘的公子出现了,说可以帮她还了赌债,田宅也可以帮他赎回来,唯一的条件就是要他休妻。”

“后来呢!”郝莲问。

“还有什么后来啊?那人自然很乐不得的将福婶休了。然后就有了你现在看到在厨房做阳春面的福伯和福婶喽!”秦茗玥笑着道。

“那……”郝莲将头转向了厨房,疑惑的看着那忙绿的身影。

“其实啊!福婶的夫君是被福伯设计赌输了家产,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不觉得福婶的夫君既然不爱她,福婶也不爱他的夫君,那么和福伯本来就是天定的姻缘,他们在一起,经过磨难,一路走来,他们更会珍惜彼此,又有何不可?”秦茗玥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她和郝莲两个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