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出如浆,它们随着流淌过身体的水流被冲刷到了下水道里面去了,一种难以描述的畅快、爽利的感觉顿时涌遍全身,我好想大叫,好想让自己灵魂里面的郁郁跟随着身体的污秽一起被排泄出去。但是……我不敢。热雾散去,我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从骨子里面到皮肤的表面都清爽到了极点。刮胡子,漱口,洗脸,穿上睡衣睡裤,坐在里面的小凳上修剪十指与脚趾的指甲,它们好长了。我看着自己已经被修剪过的十指,心里不禁自责:冯笑,你最近是怎么啦?你可是妇产科医生,这样的指甲会划伤病人的,病人的那个部位是多么的娇嫩啊,你怎么连一个妇产科医生最起码的习惯都没有了?顿时汗颜,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来我过于地沉迷于自己的那些私事了,以至于丢弃了职业中必须的某些东西,而更可怕的是我的麻木与浑然不知。不过现在我很满意了,这才是一双妇产科医生的手嘛。然后出门。陈圆已经不在客厅,我去到卧室。“哥……”陈圆惊喜地看着我。“怎么啦?”我微笑着问她道。她的脸微微地红了一下,“没什么,你好像变了一个人。”“哦?我变成什么人了?”我笑着问她道。“你变得精神多了。”她低声地笑。“以前我不精神?”我用吹风吹自己的头发。“哥,我来给你吹头发。”她从我手上接过吹风,“前些日子我发现你好忧郁,整天好像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现在好像不一样了,和我以前看到的你都不一样了。”“想不到你对我观察得还那么的仔细。”我笑着说。“其他的人我不管,你不一样的。”她低声地说。我当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心里顿时感到一阵温暖。我想不到这小丫头竟然还有这么柔情、细致的一面,看来她也并不是完全的不通世事。她的手在我的头发上轻柔地捋着我的发梢,吹风传来的热风在我的发梢上吹拂,“圆圆……”我犹豫着,终于决定告诉她庄晴的事情。“嗯。哥,你的头发有些软,不要经常吹头发才好。”她说。“哦。”我说,“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庄晴要走了,她要离开我们这里去北京了。”吹风的声音顿时停了下来,“哥,你说什么?庄晴姐?她去北京干什么?”“你听说过北漂一族吗?她要去北漂了。明天就走。”我说,心中的郁郁感觉再次涌了上来。“今天晚上你和她在一起是吗?”她问我。“开始不是。后来她给我打电话说要离开这里的事情我才去的。不管怎么说都应该给她践个行吧。”我说,明显地,我感觉到陈圆在吃醋了。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流露出这样的情感。现在我明白了,在现代社会里面没有哪个女人愿意与另外一位女性同享一个男人的。爱情是自私的这句话虽然陈旧但却是绝对的真理。她又打开了吹风,继续给我吹头发。“圆圆,”我说,“我觉得你应该给她打个电话。她也希望你经常与她联系。”我觉得自己必须这样要求她,因为庄晴今天晚上后来的表现已经说明了她对陈圆的那种情感。庄晴的话还告诉了我一个她没有说出来的东西。她当时说她和陈圆是好朋友。所以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根据我的理解,她的那句话的意思应该包含以下几个方面:第一,她与赵梦蕾不是好朋友,所以以前觉得无所谓。第二,她与陈圆的关系不一样,现在陈圆已经与我有了真正的婚姻关系,所以她必须退出。由此,我直接地感觉到她这次做出的离开本地然后去北京发展应该与我和陈圆的婚姻有关系。说到底,她失望了。所以,我觉得陈圆无论如何应该给庄晴打这个电话,因为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真情才是最难得的。“哥,我一会儿就给她打。”她说,手依然在我的头发上捋着。“现在就去打吧。我自己来。”我说,把手朝她伸了过去。她把吹风递给了我,“哥……”我朝她微微地挥手,“圆圆,去打吧。一个人这辈子能够遇上一个真正的朋友不容易。你庄晴姐是真心爱护你、喜欢你的朋友。你一定要珍惜。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喝酒的时候她还对我说,她说你太娇柔了,让我好好对你呢。你想,谁会这样真心对你好?”“我知道了。”她说,然后缓缓地出去了。很快地我就吹干了自己的头发。我不喜欢给自己的头发定型,因为我觉得那样太过油头粉面。我是妇产科医生,让自己的外形保持自然和干净才是最重要的。刚刚洗过澡后有些兴奋,于是半卧在床上看书。我发现,当一个人抛弃一些烦恼、内心宁静下来后回很快进入到看书的状态,要知道,我手上的不是什么小说,而是专业书籍啊。前些日子我的副教授职称已经通过了,由于赵梦蕾的事情所以我对职称的事情并没有当成一件什么喜事。职称的解决是迟早的事情,但是老婆的事情却已经难以挽回。科室里面也没有把我职称的事情当成一回大事,因为我们医院属于医大的附属医院、三甲等级,副教授级别算不上什么。就是正教授也就那么回事情。在教学医院里面,博士生导师、学科带头人才是真正的厉害人物。对于我来说,目前感觉最大的变化就只有一个,从此我的门诊变成了专家号。当然,工资会有少量的增加。不过,在医院里面,那点增加的工资在药品回扣面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教学医院里面的医生已经不再局限于医生这个职业了,它还具有教书育人的使命。在职称的评定上也是分成两种类型,教学类是:助教、讲师、副教授、教授,医疗类是:一般医生、主治医生、副主任医生、主任医生。这次评定职称的时候我被分配到了教学系列,也就是说,今后我将承担一部分的教学任务,而我的教学对象将是那些大学本科临床阶段的学生。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就有了压力。看病是一回事情,教书又是另外一码子事。不多久陈圆就进来了,我发现她的双眼红红的。我心里想道:这下你知道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眼睛为什么会那样子了吧?“打完电话了?”我放下了书,轻声地问她道。她点头,眼泪在掉落。“哎!打个电话嘛,干嘛这么伤心?来,外边冷,快来靠着我睡觉。”我揭开被子的一角。她过来了,即刻蜷缩在了我的怀里,“哥……”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啦,今后经常与她联系吧。她很不容易,婚姻的失败,喜欢的人死于非命,现在啥也没有了,还要独自一个人出去闯荡,真是难为她了。哎!”“哥,你别说了。”她在我怀里低声地道,“我错了,庄晴姐,她对我真的是太好了……呜呜!我觉得她现在好可怜。呜呜!我现在啥都有了,但是她却变成了这样。呜呜!哥,你也帮帮她好不好?”“她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想要独自一个人去闯荡一番。我觉得这倒是可以的。毕竟她年龄不大嘛。也许她的这个决定是对的,很多人都是在经过磨难后才取得了成功,我想,她肯定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后才做出的决定。北京距离我们这里虽然很远,但是现在的交通如此发达,通讯更不用说了,你想她的话随时都可以与她联系上的,甚至也可以坐飞机去北京看她嘛。”我柔声地对她说。“嗯。”她在我怀里应道,我早已经感到自己胸前湿透了一片。“明天你去送送她吧。”我又道。“我说了。她不让。她说,她害怕别人去送她,因为那样她可能会改变主意的。”陈圆说。我叹息。我知道庄晴为什么会拒绝,因为离别是一种巨大的痛苦啊。“睡觉吧。”我说。她没有回应我,只是将她的身体靠我更紧了。我侧身去关掉了灯然后开始入睡。明天我要去看赵梦蕾。在入睡前我在心里对自己说。第二天上午十点钟的时候我就开始给童瑶打电话,她告诉我说她中午的时候会开车来接我,同时还开玩笑说要我请她吃午饭,“得好好请我吃顿饭,这不算索要贿赂吧?”“不算。应该的。”我说,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随即去找秋主任请假。秋主任非常理解我目前的状况,她也很同情我。“冯笑,你准备怎么办?难道你还要等她?”我摇头,“以后再说吧。”她并不知道我和赵梦蕾已经离婚的事情,我也不想告诉她,毕竟这样的事情对我来说有些不道德,同时也很尴尬。“哎!大家都不容易啊。”她叹息道,“不过冯笑,只要是人,只要上天让你变成了人,就不会让你过得那么舒坦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难,渡过去就好了。你师姐,苏华的事情你知道了吧?也是劫难啊。哎!”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