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暂时在柳宿港安顿下来。程璧沉思道:“眼下,最要紧有三件事,一是关乎生存,我们必须要将营地建设好,并寻找食物,进行储备。第二件事,便是探查柳宿周围的陆地,看是否有潜在的敌人,做好防备。第三件事,便是要寻找返回大明的航线,取得与大帅的联系。”程璧看着已经初具轮廓的营地,“现在营地已经建成,我们暂时有了个安身之地,我会让人尝试播种一些种子,然后组织人手打猎捕鱼。若是发现生番部落,还可与之交易,获取一些物资,生存问题应该能够解决。”季梦辰听着他的话语,程璧继续道:“近两年来,我们在海上漂泊,见惯了许多杀戮。西夷在航线上建立据点,屠杀周围的生番部落,生番部落攻击上岸的西夷,甚至西夷之间,为了利益,也相互攻击对方的据点。这种杀戮之中,建造起的据点又被摧毁,是常有之事。因此我们万不可大意,航海有巨大的利益,同样伴随巨大的风险,可以说四周都是敌人,稍不留神我们就可能被敌人杀死。我让张益达带人,去探查周围环境,看是否有荷兰人和生番部落在我们周围,就是确保营地安全,做好防备!”“先生想得周到!”季梦辰低头颔首,赞成道。程璧遂即看着他,郑重道:“做好前面两件事,只能让我们在这里暂时生存下来,不过大事是干不成的。因此,即便你不说,我也希望你能尽快绘制海图,找到新的引航之法,使得船队能够北返,带着大伙儿回家。”季梦辰肃然作揖道:“先生放心,余一定竭尽全力。”当下,季梦辰便也转身离去,然后带上一艘海船,出了柳宿港,向北航行,绘制海图和柳宿港周围的海域和海岸的地形。船只出港后,季梦辰先向北方航行。这时,跨过赤道后,船队在南半球看见的种种,让季梦辰潜意识里,对“天圆地方,中国居中”的认知,产生了怀疑。他逐渐有些相信,曾经看过的《西国地圆说》,不过要打破几千年来,固有的世界观,是一件不容易,也令人一时间难以接受的事情,他还有太多的东西想不通,所以需要他去进行验证。船队是在向南航行的过程之中,北辰星忽然消失,那么只要向北方航行,北辰星就会从新出现,如此海面就不可能是一个平面。若是证明了这一点,那么他的成就,或许比他老舅徐霞客更大,成为惊动天下的人物。海船在季梦辰的要求下,向北航行,季梦辰找了几个星辰作为参照,果然发现越往北航行,星辰与海面的角度就越小。他估算出一天航行的路程,在根据星辰与海面角度的变化,便能大概算出后面航行的路程,并绘制出海图。几日后,就当季梦成观察的星辰,位置在次降低,判断北辰星将要从新出现在天空之时,前方一条巨大的海岸线,却挡在了船队面前。季梦晨判断,海船的位置应该在爪哇之东某处,西面应该就是荷兰人在南洋的巢穴巴达维亚,所以只能让海船沿着海岸向东南航行,想要绕过海岸向北,不过船只走了几日,依然还是海岸,考虑到淡水和食物不足,海船只能向南返航。季梦晨发现的这块陆地,便是新几内亚,海图上同样没有绘制,于是他标明了位置,并将新几内亚岛称为新琉球,寓意就是比琉球还要大的一个海岛。海船向南航行,因为所选择的引航星辰,不像北极星一样,位置几乎不变,所以返航时,位置出现偏差,海船抵达柳宿之东的约克角半岛,然后向西沿海岸航行,才顺利返回柳宿。这次航行,并没有达到寻找北返航线的目的,不过却探索到了新琉球,以及新明洲北海岸的一些水纹和地理。这时,季梦辰航行一个半月之后,从新回到营地,从简易的码头登上陆地。一个多月前,简易的营地,已经竖起了栅栏,建起了木屋,形成一座村镇。张益达领着季梦辰往营地内走,边走边问道:“会明,找到回去的航线没有?”季梦辰摇了摇头,“余向北航行,被一座巨大的岛屿,拦住了去路,本想绕过去,可食物和淡水消耗太快,便只能先返回柳宿。”张益达闻语,脚步停了一下,神情有些失望,便继续往前走,“唉,先去见程先生吧!”季梦辰见此不禁问道:“怎么,有什么事情发生呢?”张益达边走边颔首道:“某按着程先生的意思,在营地四周探查,看是否有红毛夷和生番在营地周围。”红毛夷和生番对于船队来说,都是十分危险的存在,红毛夷不用说,一旦被他们发现,肯定会来剿灭船队,而生番因为言语不通,你都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他们,可能就会引来生番的攻击。船队在海上航行两年,见闻极多,也遇见过各种生番,甚至有吃人的生番部落,在明人看来,这些生番实在没有开化,行为相当野蛮。季梦辰皱眉道:“岛上有红毛夷?”张益达点了点头,“有。距离我还不算远,就在柳宿东面五十多里,似乎早就上岛,与周围几个生番部落,还有联系。”荷兰人发现澳大利亚的时间较早,不过并未实际占领,只是偶尔派遣一些人,来岛上与生番进行交易。因为他们早发现澳大利亚,又与一些生番做过生意,所以与生番部落有一定的关系。季梦辰紧张道:“红毛夷发现我们没有?”张益达忽然指着一群,被关押在牢笼内,棕色皮肤,黑色粗糙的毛发,鼻高唇薄的生番,沉声道:“我们刚到柳宿,红毛夷就发现了我们,不过他们人不多,只有五六十人,所以不敢贸然进攻我们,而是指使附近一个生番部落,对我们发起袭击,幸好我们早有准备,才将他们击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