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曲尺拒绝被一个杀人凶手PUA,高高举起的刀,准确无误要对准她的心脏:“杀人偿命,在哪里都是这个道理。”
公输兰没想到她竟连原因问都不问,就打算痛下杀手:“不要!不要杀我,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公输兰!”
她一只手被郑曲尺的膝盖压死,唯有一只伤手可用,在郑曲尺拔出刀尖之际,她忍着强烈的痛意,悄然摸向腰封之处,那里有一个机关,可在她危机之际一击毙命。
但机会只有一次。
“别说你是公输兰,哪怕现在你是公输即若,你也得给穆叔偿命!”郑曲尺双眸戾气盈腥,说着,便要刺下。
但这时,宇文晟那头,却忽地转过幽墨涌翻的眸子,运气弹出一道铁橄榄射出,正好击中了郑曲尺,她被打中了腰侧,手上匕首一偏,人便倒在一旁。
而这一击,无疑令她现在这具残躯伤上加伤,她腰肢一软,侧头一口血喷吐了出来。
见她吐血了,那侧脸冷淡惨白,却始终没有看过他这边一眼,宇文晟不知为何心底沉淀澱地,像压了一块石头,但实则他的心跳始终平缓无恙,冰冷无情。
郑曲尺用袖口擦了一把嘴角的血,眼神漠漠投注在地面。
……好在,并没有伤到什么要害部位,
公输兰刚才那致命毒器,竟就这样“阴差阳错”与郑曲尺擦肩而过,她心底饮恨不已,但却无可奈何。
一把推开了倒在她身上的郑曲尺,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就想朝着宇文晟跑去。
郑曲尺知道的,跟她这种贱命、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的不同,公输兰她生来就高人一等,她身后可是站着整个公输家。
宇文晟不会放任公输兰死,他留她在身边这么久,自然是看中了她身上的各种价值,可是……
郑曲尺缓缓抬眸,浅褐色眸子内冰冷明澈——她今天必须死。
她从地上趴起,拾起掉落一旁的匕首,盯着公输兰袅盈仓促逃跑的好看背影:“穆叔,风青,一命偿两命,到底还是亏了些。”
说着,她就将手中的匕首朝着她投掷出去。
风声刺刺,她动手之势如闪电,“噗嗤”一下就中了公输兰的背后。
她惨鸣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她趴在地上,美眸全是水汽雾绕,难以置信地回过头:“你……”
血从喉管涌上,堵住了她的口鼻。
“我已经不想知道你为什么想要害我,非得让我死了,我只知道夜长梦多,你肯定也没有想过,自己今天会死在这里吧。”
郑曲尺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她捂着渗血的腰侧,眼中心底都是一片荒凉。
对于杀人这种事情,她想她永远都学不会释怀。
可是,她也不会软弱得下不去手。
“桑瑄青!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那是公输兰,公输即若的妹妹!你想与整个北渊国为敌吗?!”
这时,蔚垚从后一把扯过她,他脸上一片严峻之色,想过去查看公输兰的情况,却听到身后的郑曲尺喊住了他。
“蔚大哥,谢谢你。”
谢谢你之前一直都愿意相信我,明知我与墨家弟子私下有接触,私衷作祟,瞒而不报,还肯将“柔骨术”那么有用的东西教给我。
他回头,只见郑曲尺以往的那一张黑瘦小脸上,此刻却透着一种死白的灰色,大大的眼睛不复以往的晶亮明璨,只余一片漠然的黯淡之色。
她还在慢慢后退:“我亏欠了穆叔,还间接害了一个人,虽然替他们报了仇,可人死不能复生。”
“你在说什么?你为何认定这事与公输兰有关?”蔚垚迫切问她。
郑曲尺压住喉间翻涌而上的哽咽,她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他解释前因后果了。
“我如此复杂难言的过往,宇文晟是不会再信任我了,我只是有些遗憾,没有亲眼目睹这一带由我主持修建的城墙屹立在鬼羧岭上。我杀了公输兰,我却无法跟你详细解释缘由,但是这一切都是她在幕后操作的,只是无论真相如何,我都知晓,邺国已经容不下我了。”
听到这,蔚垚急声道:“你要做什么?”
“我是不会跟陌野走的,信也不是我写的,我更不会回墨家,我只想重新选择一种能由我自主的新人生,重新开始。”
“阿青,你伤得这么重,你要去哪里?”蔚垚不忍地问她。
王泽邦一脸震怒,他抱起只剩下一口气的公输兰,对蔚垚厉声道:“抓住她,绝不能让她逃走!”
蔚垚一僵,刚迈前一步,这时付荣将伢一把推给了他,自己从旁插过来,想要动手抓住她。
但郑曲尺却扯开衣襟处,从包裹严实的胸衣夹层中抽出一把自制弹弓。
她扣上石子,就眯起眼,对准付荣射去。
付荣及时闪避躲开。
这小小的石头从他耳边擦声落地,竟砸出了一个小洞,那威力虽比不得弩弓,但也绝不可小觑。
付荣心惊,对方两颗石子如同运算清晰轨迹的直线,一左一右擦过他耳廓,多一寸,他便要失去两只耳朵了。
他提高警惕,再次看过去,但却在下一秒,似看到什么不可能的东西,失神怔愣当场。
他的视线恰恰落在她颈项与锁骨之处,那里圈挂着一样东西,半露半藏。
郑曲尺察觉到他古怪的视线,立刻扯好衣服,掉头就要走。
在转头之际,她余光扫过了宇文晟方向。
他在战场之上,简直比一个杀戮机器更加恐怖,陌野拿来对付他的弩床,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被他一个破毁了十之八九。
然而他也并非毫发无损,这期间他战袍撕破了一角,他抚平飞起的衣摆,视线落驻在已经回天乏术的公输兰身上。
并无波澜起伏,如同公输兰是生与死,于他毫无干系。
公输兰已经看不清楚事物了,她撑着最后的一丝生气,朝宇文晟那一方看过去……终究,她还是求不来,他一点爱怜疼惜,连死,都换不来,他对她的一分侧眼……
兄长,你当初对我说的话,是对的……他宇文晟这一辈子既自负又孤孑,他待所有人的心,都是冷的,他根本……不会为任何人,产生悲、欢、离、合的感情。
手,悄声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