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我要参加(2 / 2)

“好,我想让你去参加霁春匠工会,并且尽全力进入决赛,替老穆完成他的心愿。”

霁春匠工会?

郑曲尺当然知道这个,当初穆叔跟她说过,他希望她能够随他一道去。

可这跟心愿有什么关系?

郑曲尺问道:“什么心愿?”

梅若泠道,这事说来话长。

“你是不知道,老穆并非邺国人,他出身于世代工匠家庭,自小便跟随家中父祖辈参加过许多土木建设,他少年时期便已经掌握了许多木匠技能……后来,为了进一步精进手艺,他拜师龟兹国学着打造兵器、木艺、机巧等,他年轻时,也创制过不少有用的器械……”

梅若泠说。

在他拜的师门中,有一位师兄,他生来便拥有得天独厚的领悟力,这一点是他永远都比不上的,在工艺上,同授于师,但那位师兄总是快他一步上手。

渐渐地,心高气傲的穆柯心中便产生了偏移心理。

他十分嫉妒对方,这种心思,与日俱增,到后来,都形成一种疯魔的状态了。

他想让那位师兄声败名裂。

是以,三年一次的霁春匠工会盛会之上,那位师兄本应靠真本事闯入决赛,却因为被穆柯掉包了作品,被大会筛落了下来。

这件事情果然如穆柯所料,那位师兄一朝从高处狠狠跌落,受了很大的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而穆柯见此,一开始的确很暗暗得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性开始成熟、思想有了改变。

尤其得知那位师兄,已经知道这件事情是他做的,却没有想过拆穿责怪他。

看到那位曾经的天之骄子,变成如今的模样,迟到的良心与愧疚却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他不敢面对那位师兄。

数年之后,穆柯准备妥当,也报名参加了霁春匠工会,他特意邀请师兄也一并参加,他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对方,他想两人联手,将曾经丢失的那一份荣耀还予他。

师兄明白他的心意,也答应了他。

然而,他们却碰到一个十分强劲的对手,那就是南陈国的工匠大师左漠。

比赛过程中,穆柯不慎被对方暗算,而师兄不但不计前嫌,还为了救他,替他送了命,最终以一死一惨败收场。

经此噩耗,穆柯彻底被打垮,心中的悔恨与挫败将其淹没。

他彻底告别了过去,隐姓埋名地来到了邺国,成为了工官穆柯。

但梅若泠知道,穆柯的心底一直对过往耿耿于怀,极度不甘,他做梦都想要为他自己跟师兄争回一口气,夺回被左漠拿走的性命跟名誉。

可他也知道,自己废了,彻底废了,他恐惧木艺,这些年以来,他不仅没有丝毫的进步,反倒后退了,可左漠却名声渐长,只怕木艺已经远超他太多了。

他哪怕再去参加霁春匠工会,也只是自取其辱。

他的灰败与落寞几乎笼罩在他的每一日,可某一天,梅若泠见他回来,却整个人都不大一样了。

他提起一个叫“桑瑄青”的小少年,喜形于色,就好像碰到了一个天才似的,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她的灵性。

她知道,他终于找到了他的余生目标了。

他将自己的毕生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个叫“桑瑄青”的少年身上。

而后来,她才知道,桑瑄青并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个少女,但是男是女又如何?

将穆柯的过往讲述完了之后,梅若泠已不复之前那冷傲的模样,她对郑曲尺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去霁春匠工会,完成他的宏愿,也是遗愿。”

郑曲尺听完,这才明白穆叔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对她如此照顾,也明白他眼神中偶尔的伤感与悔疚来自哪里了。

她正打算给等答案的梅若泠回话,却被身后一道凛冽如刀刮面的幽幽嗓音打断。

“穆夫人,你想哄骗我妻子去替你夫争名夺利,你有说过我的意见吗?”

后方,只见宇文晟不知何时来了,他走过来,停在郑曲尺身侧,却连一个细微表情都懒得给梅若泠。

郑曲尺与他四目相对,下一秒,直接就是一个灿烂笑容攻击。

“你怎么来了?”

宇文晟本来郁翳的神色,被她这一笑,弄得有些艰难维持,他瞥开眼,落于空气一处。

梅若冷见到宇文晟,眼瞳如被针刺,紧缩了一下,当今世上,少有人无惧无畏宇文晟的。

“将军,此事与你无关,只要桑瑄青肯答应就行。”她强硬道。

宇文晟扫过她一眼,淡淡浅笑的嘲弄从喉间溢出:“她是我的妻子,你又是谁?”

眼见两人言语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烈,这时郑曲尺高声插话,直接举手问道:“我就想问一下,这个霁春工匠会,是不是不局限男女,男子女子都可以参加吗?”

宇文晟看向她,而梅若泠顿了一下,似在回想其规则:“倒是没听说不允许女子参加,只是自创办以来,大家都默认百工为男子……”

没有明文规定的话——“那就没问题了,我答应。”郑曲尺一锤定音。

梅若泠下意识扫了一眼宇文晟,可惜对方戴了面具,神色晦暗莫测,叫她看不出什么来,然后她郑重其事地问郑曲尺:“你真考虑清楚了?”

郑曲尺点头:“嗯,我本来也打算参加的,听说奖金特别丰厚,而现在就更有理由要参加了,穆叔的遗愿,我想替他完成,虽然我也不一定有这个本事替他达成,但我会尽力。”

听她这么说,梅若泠真心感动了,她那张冷傲的脸上,难得挤出一抹微笑来:“好,好,果然是他看中的人。”

梅若泠说完,又抬起了下巴,道:“每次我与人谈话,你穆叔可从不敢参言反对,你们家的家风还是得好好整顿一下才是啊。”

“我还有事,便先行一步了。”

话一说完,她就跑了,那风一般的速度,多少有点像煽完风点完火,怕被逮住算帐、逃命一般的架势。

独留郑曲尺,一脸尴尬地笑着,面对接下来宇文晟的“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