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曲尺好像听到有人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她眯眯糊糊地睁开眼睛,人不清醒,但还勉强认得宇文晟这个身边人。
“怎么还没睡?不舒服吗?”
她始终记得他在生病当中,伸出手习惯性地摸向他额头,发现冰冷一片。
“烧好像退了……”
她嘀咕着,眼睛眯了眯就要睡过去了,但却被宇文晟伸手一抓,顺势将她抱住了。
“我好冷,我们挨近些,可好?”
他的力道很轻,看似抱住了她,但手臂却虚虚地拢在她腰肢处,一句可好后,双目执,等待她的回应。
郑曲尺困得要命,她也懒得动了,对方是个病人,反正隔着被子,抱就抱吧,只要他能安份点睡觉别吵她了,她这明天还得去跟人“战斗”呢。
“嗯……”
她这一声轻哼,却叫宇文晟如同大赦一般,他舔了一下润泽朱红的唇瓣,慢慢凑近她,将她小小的身躯拢抱于怀中。
他不敢用力,怕惊醒了她,但又不似方才那样虚着势。
他像一只趁着主人睡着,偷偷垫着猫爪子上床,挤窝进主人被子里,贴着她才能睡得安稳。
——
天还没大亮,郑曲尺就突然惊醒了,她一翻身,就立马跨过宇文晟下床。
她跑到铜镜边,左偏右偏,观察着自己的脸。
她怕昨晚睡得太放松,而将新配备的脸给整坏了。
这张脸是昨晚她去付荣那新做的,付荣说,它可以整取整拿,长期佩戴,不用过段时间就去找他修复了,她若愿意,自己就能轻松取戴。
他教了她方法,还给了她一瓶药水,她也反复试验了几遍,将摘取、敷戴都一并学会了。
别说,近看,这一张新皮好像更加细腻真实一些,付荣的手艺可真是厉害啊。
她在脸上摸了摸,又捏了捏,确定没问题后,她回头,见宇文晟还在睡着。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可不能因为贪睡而迟到了。
她到床边叫人:“宇文晟,该起了,咱们得早点到雍丰山,还得爬山、过桥、攀索,若晚了时辰就进不去了。”
宇文晟其实早就醒了,可他偏要叫她来喊他。
他睁开眼眸,雾意朦胧下,眼波流转,他本就长着一双柔情偏狭长的眸子,若生在女子身上,那是何等勾魂加缠绵,再配合上他眼尾的凤凰泪痣,那当真是异常妖孽。
可他一笑,气质上的无害温和冲淡了面容的妖邪之气,两相矛盾结合下,便是一个有着正常外表、病态内心的宇文晟。
“这么着急,是想去见公输即若吗?”
她已经开始适应他这人说话天外飞来一笔了:“我这么着急,是为了急着去霁春工匠会上赢钱。”
他想起她醉酒后说的远大志向,便支着身坐起:“等有了钱,你是不是就打算将盘龙车卖了,再去开一家叫什么厂的,大批量造车买卖?”
“你怎么知道?”郑曲尺脱口而出。
宇文晟温和道:“可是曲尺,在邺国若没得我支持,你或许做什么事情都将寸步难行。”
嘿,这是在向她炫耀权势吗?
行,她被打动了。
郑曲尺:“那我……”
“你想说,等赚了钱,你会给我分?”他笑盈盈道。
郑曲尺连忙点头:“对对对。”
“可我不缺钱。”
不缺钱?这世上,还会有人不缺钱?
郑曲尺不信,可人家都说了不缺钱,她也不能逼着别人承认吧。
“那……”
除了钱,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够说动他。
他道:“不如,等你想好了我要什么,再来与我谈条件吧,现在确实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启程前往雍丰山。”
——
霁春匠工会在巨鹿国的雍春举办,具体场地则是在雍春的雍丰山上。
说起雍丰山,那里有一个特别着名的寺庙,叫悟觉寺。
它着名在于,它的险,信众想上山,想去悟觉寺参拜求佛,那不经历一番艰辛跟惊险,是根本到不了的。
因为雍丰山上还有一座高达百米的山峰,四面悬崖峭壁,必须攀铁索才能登上,而恰恰悟觉寺它就建在这山顶之上。
当初听到霁春工匠会在山峰顶上举办,大伙都有些为难了……
“这没路没道的,咱们的盘龙马车,该如何运送上去?”
“若以铁索重吊,又唯恐会碰撞到峭壁石头,损伤车身,但人力又该如何将它搬抬得上?”
这时郑曲尺出了一个主意:“这个不难,我们可以先用木框架子为其护住周身,再以棉絮包裹外层,这样一来,哪怕遭遇了碰撞,也不会轻易损伤内里,只是这样一来,重力加阻力,大约得需要二十几人合一股力来拉车身了。”
“人手我们不缺,那就这么办。”
雍丰山由于是附近着名的景点,还铺修了路,来往的马车也不少,全是雍春城外出踏春的达官贵人,再加上举办霁春匠工会,又多了不少外地人出没。
但到了长枫林那一片地域,无关人士就会被阻拦在外了。
除了拿着霁春匠工会的请柬,他们才能够顺利通过。
所以接下来与郑曲尺他们同路的人,那一个个看起来就不简单,有穿着特别古怪服饰的族群,有周身都挂满工具的巨人,还有肩膀上一只会扇动翅膀的雀啾木头机械……
“不知道这霁春匠工会,是以什么标准来选拔匠人来参赛的?”郑曲尺好奇地问。
牧高义道:“瞧见那些人没有?他们都是提前给霁春匠工会展示过自己的工艺,在得到认可之后,人这才会给他们派送请柬。”
郑曲尺一听,还有这流程,便问他们:“那咱们是展示了什么,才得到霁春工匠会的请柬?”
“这……应该什么都没有吧。”史和通回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