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要动手时肯定是要脱的,但完事之后还是得穿着,一般等摆脱了追兵就可以不穿了。”小三解释道。
果然他们就是靠着这草衣巧妙地射开了官兵的搜捕。
除了穿上伪装行踪的草衣之外,他们还大包小包地携带着行囊,郑曲尺猜测,若不是兵器估计就是陷阱暗器之类的装备。
——
一群“草”在山野之中潜行。
郑曲尺发现,有时候当一个马仔的最大好处就是,根本不用动脑考虑一切,只需听令行事就行。
她现在就深有体会,他们穿小树林,她就跟着穿行小树林,他们攀岩爬山,她也跟在后面爬山,他们叫停就停,叫走就走,一切无需个人意志,只需全程听从指挥就行。
之前打仗的时候,她还多少不能切身的理解,为什么史书上总说,一旦干掉了军队中的指挥,就能轻易获取一场战役的胜利?
现在她完全明白了,因为从一个军队的组成开始,士兵就被驯化成只管听令行事,由于长时间的被指挥,他们哪能瞬间就长出个脑子来啊。
当然也有个人主义者,但有也没用,因为他不是将军,不是指挥官,他压根儿没有威信与号召力,自然就没有人会听的。
而她,表面上是忠二不二的无脑马仔,实则是别有用心的个人主义者。
这一路上,郑曲尺都有留意会不会有机会撞到王泽邦他们的队伍,假如真遇到了,她该想办法求救获救呢,还是该继续留在路匪里当卧底,直到将他们彻底弄进县大牢呢?
她最后决定,尽量一次性完成两个目标,既得救又抄掉了路匪窝。
为了完成这两个目标,她小心谨慎地尽可能在沿路留下一些线索,比如歇息的时候,她就趁人不注意捡起石头,在大石头后边垒成一个招人怀疑的形状。
刚砌好,就见小三不知何时探个头过来。
“小郑,别玩心那么重,小心被官府的人查到不对劲了。”小三直接一脚就给踢倒了。
他以为她闲得无聊,在这堆石头玩呢。
郑曲尺心在滴血:“……哦。”
就在又一次兴安去前方探路,叫停队伍原地休整时,她又跑到一旁,捡起树枝,就在地上戳洞,就戳北斗七星阵。
只要她将这洞戳得足够人工匠气,肯定就会惹来搜寻人员的怀疑……
“你干嘛?”
这次小三不在,小七却凑了过来。
郑曲尺觉得依小七的“聪明才智”肯定不会怀疑她什么,于是她没挪窝,继续戳:“没干嘛,就是等得无聊,随便干点事打发时间。”
“好啊,我也无聊,我帮你。”
他也蹲下来,随手掏出一把程亮的匕首,就是一顿疯狂输出。
当即颇有几分艺术的洞洞造艺,霎时间就跟被狗啃了似的,一片狼藉,毫无规律可言。
……毁了。
再次试图留下暗号失败的郑曲尺,总算是明白兴安的险恶用心了,他专门派阿三跟阿七这一对“傻白甜”组合来监视她,不是他疏忽大意了,根本就是他故意的吧。
因为这两货身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那就是误打正着。
虽然显眼的暗号她没留下,但她却偷偷用随身炭笔在一些隐秘的地方划了线条,这相对动作比较快又不容易被人发现,但不好的一点就是往后找起来会比较麻烦。
兴安带路,不走寻常路,不是那种好记又好认的大路,稍微方向感差一点的人,就会晕头转向,分不清来时的东南西北。
哪怕是她这种对方位认知感强的人,也一下记不住那么多。
所以,她除了给自己留下认路的记号,还是得想办法与王泽邦他们取得联络,留下叫他能认出她的暗号才行。
走了大约快二个多时辰,天边泛起了橙红色,他们来到了一处峡谷高处,往下看,能看到一条羊肠小道蜿蜒从峭壁中穿过。
兴安凝注着下方,神色是高深莫测。
“下去布置。”
“是。”
路匪们根本不用特地吩咐,就已经心中有数,按部就班地立即下去准备了。
郑曲尺却站着原地没动,她也顺着兴安的视线朝峡谷底下瞧,心中暗忖,他们准备打劫的对象会从这里过?会是什么人呢?
正想得入神,却被小三扯了一把:“看什么?走啦。”
她转过头:“干嘛?”
小三小心地瞥了一眼兴安,见他没注意到这方,便小声咬牙道:“去布置啊!”
郑曲尺只觉得莫名其妙:“布置啥?我不是什么都不用干嘛?”
小三翻了一个白眼给她:“你真傻,兴安哥如果什么都不用你干,还叫你来做什么?咱们赶紧走吧。”
郑曲尺:“……我能做什么?”
“你的老本行。”小七道。
老本行?
小三跟小七将她拉到了一堆木器零件堆前:“赶紧拼,这是撬轮车,你懂吧?”
这名称没听过,但是她对于木器是专业的,一看就懂了。
前面是两块撬板,后面连接两轮,由一人到几人使用杠杆之力共同使力,一般拿来短距离推搡借力,她余光一扫,看到了山坡上堆放的那些大石头,顿时就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了。
原来之前他们大包二包背着的,就是这些零部件啊。
这撬轮车构件简单,几大部件与一些零件拼合就能当场使用,但这撬轮车的质量不太好,看起来就是那种一次性的玩意儿。
哦,她恍然了。
那天坑内的一大堆木头部件残骸,不会就是这样被用坏之后收集回来的吧。
但这么一来,就有一个很重大的问题了。
他们这些一次性的木头机械,是由谁提供的呢?
他们自己动手做是不可能的,因为小三说过,他们这些路匪当中,根本就没有木匠,再者,这些东西也不是一般木匠能够了解并制造出来的。
虽说它的零部件看起来就那么几样,看似十分简单,但这就跟现代的枪支一样,它也是几个零部件组成的,但其中的学问却多着呢,是谁都能照葫芦画瓢弄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