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嫣与镇明二人在溪岭镇待了好几天,试图将司日寻找出来,然而他完全消失,即使他们翻遍了全镇所有的角落,也无法找出一块衣角。
炼红夫人的事情,他们半点头绪也无,但毕竟二人的心思已经不主要放在上面,于是在溪岭游山玩水又过了三四日。这日,非嫣如同往常一样,去包子店买她最喜欢的豆沙包子时,见买包子的夫妻俩神色古怪。店门口还站着一个穿神官服的人,似乎在与他们说着什么。
非嫣向来好惹事,一看这情形以为那人是来找麻烦的。这种事情,一路过来并不罕见。白虎建了新神界,又大肆屠杀过去麝香山的神官,造成神界内部空虚的情况,为了弥补这一缺憾,他广发邀帖,三教九流的人只要有本事,都给予神职,成为半神或者预备半神。这样的措施或许一时间可以形成神界繁荣的局面,但也造成了一种混乱。
成为神的那些人,之前要么是散仙,只知道安然享受凡人烟火,要么是作乱的狂徒,根本不懂怜悯为何物。于是横行欺诈的有,冷眼漠视的有,更多的是卖弄权威,作威作福的人。
她大步走过去,一把揪住那神官的衣服,笑道:“小哥这件衣服挺不错的!让我看个仔细如何?”
那人没有任何防备被她猛力一扯,踉跄了好几步,叫了一声。非嫣忽然捂住嘴,悄悄吐了吐舌头。哎呀不好!她过来得太急,居然没发现那人是个女的!她赶紧奔过去扶住她,口里道歉道:“抱歉,我以为是个找麻烦的坏人。你没伤着吧?”
包子店的夫妻吓的脸都绿了,一人一边冲过去将那个女神官扶住,颤巍巍地说不话来。那个女神官虽然满脸惊骇,却并无暴戾之色,只是摆了摆手,平和地说道:“不,没事。打扰您二位了,我告辞。”她对非嫣拱了拱手,又笑道:“打抱不平的女英雄,有机会再见。”
非嫣拦住她,笑吟吟地赔罪,“别走啊!我误会了你,该让我好好赔偿才是。我请你吃包子!”她让包子夫妻给她一包最好的豆沙包子,然后递了过去,眉眼里满是笑意。那神官忍俊不禁,见非嫣生得美貌,性格也狡黠,不由生了好感。
她摇了摇头,“你的好意我心领,只是要务在身,不敢耽误。方才我是问两位老人家溪岭镇主的行宫在何处。”说着她有些惭愧,赧颜道:“这地方我以前没来过,倒教三位取笑了。”
非嫣笑吟吟地说道:“这有什么?难道迷路是罪过么?你呀,顺着这条小路一直走,然后往右拐去大路,在那里问问别人,一下子就能找到啦!对了,你有什么要务?看你的衣服,你是麝香……不,太元山的神官吗?好了不起!”
她嘴上告诉她怎么走,手上却不松,抓着那女子的袖子,神态亲热,一心要从她嘴裏套出到底是什么要务。白虎又耍什么花样?
那女神官叹了一口气,当真坐了下来,老夫妻两人赶紧送茶,端了一大盆什锦包子上来。非嫣抓着包子吃了个痛快,就听那女子说道:“让你认出来了,真不好意思。其实我做神官不过半月不到,只能做做传递消息的半神而已。这次难得太元王亲自委派任务,我哪里敢懈怠。赶紧完成了,回去复命才是正经。”
非嫣转了转眼珠,笑道:“那可真不错,不知道是什么消息,这么正经地,不会是坏消息吧?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可再受不了惊吓啦!”这话说的那两老夫妻连连点头称是。
那女子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坏消息,神界终于平静下来,太元王安抚民心还来不及,怎可能再出乱子?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听说宝钦那里情况不太好,太元王一时暴怒,连斩了三四个城主的脑袋,这次又新委任了一个人,据说对他报有很大的期望。我这次,就是专门把昭命送来溪岭。现在想起来,太元王果然很重视这个人呢,之前几个宝钦城主任命都是急匆匆地,这次却昭告了天下,足见爱才之情。”
非嫣“哦”了一声,问道:“那人好厉害,叫什么名字啊?你见过吗?”
那女子轻道:“听说是叫松林,我也没见过。不过他因为亲自斩下作乱狼妖炼红的脑袋,而被太元王大大嘉奖。我听说过,狼妖炼红是非常厉害的大妖,以前就在青杨山一代作乱,后来还当面侮辱过太元王。这次被松林斩了脑袋,可是大快人心。太元王为了抚慰人心,还将她的脑袋挂在太元山神殿外三日呢!”
非嫣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陪着她又闲聊了几句,两人吃包子吃得大饱,然后那女子才告辞送昭命去了。非嫣手里端着给镇明买的素包子,脑海里思绪翻滚。松林,松林……这个名字她从来没听过,据那个女神官说,他以前是流放青杨山的散仙。炼红以前也是青杨山的妖仙,说二人没有任何交集白痴也不会相信。这么说,是背叛?
她想起那天晚上,一共三个人,一个被自己人杀死了,一个是司日,还有一个就是捧着人头杀人并逃走的。那个人莫非就是松林?如果是他,那么他就是在取头之前与炼红夫人有过接触了,以炼红的本事,根本不可能毫无反抗的能力就被他取了脑袋。他们究竟做了什么样的商量,能让炼红乖乖把脑袋送出去眉头也不皱一下?
越想越乱,非嫣拍了拍脑袋。这种事情就交给镇明去考虑吧!她最怕这种费脑子的迷团。一直回到客栈,镇明正在看书,见她回来了,便微笑起来。
“又去什么地方玩了?买了这么久。”他替她擦擦额上的汗,现在虽然已经秋天,但天气依然闷热,非嫣一路跑回来,脸上红红的。她把包子一股脑丢给镇明,大声道:“你一定不知道我今天听了一个什么消息!说出来包你吃惊!”
镇明笑了起来,拈起一枚包子一边吃一边慢悠悠地说道“听到了什么?莫非是炼红夫人的脑袋已经送给白虎的事情?”
非嫣跳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啊,你知道了却不告诉我!死人!”她大发娇嗔,用力跺脚。
镇明摇头,“不,我不知道,但我猜得到,炼红的人头不可能没有去处。最大的可能就是送去白虎那里。怎么,你听到了什么消息么?”
非嫣于是把遇到女神官打探消息的事情说了出来,最后问了一句,“你说那个松林,会不会是那天晚上逃走的人?现在他要做宝钦的城主了,我觉得裏面一定有阴谋!炼红夫人被骗了!”
镇明沉吟了一会,才道:“不,不一定。或许被骗的是白虎。炼红必然和松林之间有一个交易,但我们不知道具体情况。现在不可以声张,我觉得松林一定有秘密,冒这么大的险做成了事,他也是个不简单的人啊。”
非嫣笑道:“他的确不是个简单人物,天知道他哪里来的本事。其实取炼红人头不是他自己请愿的,而是白虎的吩咐。之前他的办事能力就很得白虎的欢心。你不记得了吗?暗星当时在几个大城里胡乱杀人,蛊惑人心,怎么突然就消失了?那个女神官说,是白虎派松林暗地监视暗星,将她的一举一动都回给白虎。白虎是因为恼怒暗星的行径,才将她雪藏。所以说,这个松林呀,一定有自己的本事。居然能跟踪暗星不被发现!”
镇明道:“你考虑事情永远这么简单,只看表面。你觉得暗星有可能被人跟踪而不发觉么?以她的本事,恐怕近她百丈之内都可以察觉。我猜,暗星一定也与他达成了某种交易,所以才任他行动。这个松林,完全不简单。到底是什么人,以前居然从未知道有此等人物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