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外卖?”
“……”(⊙_⊙)他怎么可能连什么叫外卖都不知道。
与唐泽齐意外重逢之后,韩秀就觉得他的脑子有点儿问题,这一假设在他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得到了肯定。
她的嘴角隐隐抽动着,隔了好一会儿,才清了清嗓音说:“就是你想要吃什么,打电话叫人直接送到你家来,这就叫外卖。就像刚才,你要我帮你弄那几种药,又不准我出门,那我只好打电话叫人家诊所送上来。现在,我饿了,所以我要打电话叫外卖。”她平心静气地解释了一大通之后,一时间忘了他的危险性,忍不住说,“唐泽齐,你今天出门的时候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居然问我什么叫外卖?连人家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的问题,你居然要问我,耍人很好玩吗?”
小七并没有因为韩秀的数落而情绪有所波动,反而是一本正经地纠正她,“我的脑袋没有被门夹,是我撞了玻璃墙。”
“……”O__O"这是什么话?真把脑袋撞傻了?真是败给他了。
蓦地,他反问她,“既然饿了就打电话,为什么要跟我说?”脸上始终是那副淡漠的表情。
“……”>"
他以为她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吗?要不是怕他再用刀飞她,她做什么这样没骨气的连打个电话都不敢?最可笑的是,他竟然能摆出这种无辜又无知的表情,反问她为什么要跟他讲?
韩秀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在抽动,脑袋里嗡嗡地飞满了他的声音。
她现在基本确定,他的脑袋绝对出现问题,这几年在美国,不仅皮肤变白了,脑子也变白了,不是白色的白,而是白痴的白。
外卖终于送来了。
韩秀点的是她最爱吃的水煮鱼片和手撕包菜。
她从厨房拿了一个碗,盛了一点饭就开吃。也许是饿急了,才扒了两口饭,差点就噎住。她猛灌了两口水,这才缓过气。
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依然静坐在窗前的小七,从她的角度望过去,他侧脸削瘦的轮廓,深锁的眉毛,紧抿的薄唇,都透着一种孤傲,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不知是错觉,还是她眼花。她想起她刚才走过去叫他名字的时候,他望着窗外的眼眸里写满了浓浓的悲伤与寂寥。仔细想想,都觉得他很不对劲,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冷漠淡然的气息,会让人有种莫明会心疼的感觉,一点也不像是曾经认识的那个贱男人唐泽齐。
心疼?韩秀被自己的念头吓着,啐了声,继续埋头吃饭。
鉴于小七一副“生人勿近”的冷酷模样,她不敢跟他随意搭腔,但是一想到他若是因为她没叫他一起吃饭,待会再发病,生气,拿她出气,那要怎么办?
她咬了咬唇,放下手中的筷子,低低地叫了他一声,“唐泽齐!”
再叫一声,果然,和刚才一样,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疑惑,首先,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听过杜老师和师丈说过唐泽齐有兄弟,更别说是孪生兄弟,其次,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再次,她不信有人那么无聊,什么人的脸不整,偏偏整了一个唐泽齐的脸。
她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唐泽齐撞伤了脑子,导致脑子反应这样迟钝。到底这家伙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天翻天覆的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这样安静不爱说话的唐泽齐,她倒是不排斥。
等吃完饭,她就打电话,看看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
唉,女人的心永远都是豆腐做的,再铁石心肠,也硬不到哪里去。看到小七坐在窗口哪种傻愣愣,一副迷路羔羊的样子,她的居然也有些心软了。
果然,是跟裴杉杉待一起待多了,实惯性圣母了。
算了,算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吃饭。如果这男人要是饿急了,半夜三更跑来啃她的肉,她宁愿现在当一次圣母。
这一次,她冲着一直在欣赏夜景的小七,扯着嗓子死命地叫了起来:“唐——泽——齐——”
很快,坐在窗前的人有了反应。
小七深蹙着眉心,转脸看向韩秀,幽黑的双眸里写满了不喜欢这样的噪音,但也仅是几秒,取而代之的是无声的疑惑。
韩秀用筷子敲了敲碗,仿佛唤小狗一样说:“喏?你要不要吃饭?我点了水煮鱼片和手撕包菜,还蛮不错吃的。”
然后起身,好心地从厨房里又拿了一副碗筷,并帮他盛了一碗饭,放在桌上,“喏,不够,你自己待会去锅里盛好了。”
她坐下继续吃她的水煮鱼片。
小七缓缓起身,走向餐桌,目光轻扫过满盆油和尖椒的水煮鱼片,然后转向放了许多尖椒和花椒的手撕包菜,最后停在那一碗颜色不算很好,看上去半生半熟的饭上。
未久,他的薄唇轻启,明明应是十分温醇的声音却异常冷淡,“油脂过多摄入,会破坏体内脂肪酸平衡,造成人体严重缺乏ω-3脂肪酸,油脂堆积,引发肥胖,易患高血压、高血脂、糖尿病、冠心病、脑梗塞等各种慢性疾病。”
“噗——”韩秀将口中嚼了一半的鱼片,全部喷了出来,然后不停地猛咳,“咳咳咳……”
什么时候殴米茄手表跟脂肪酸挂勾了?明明他读的是机械专业,怎么跟读了营养学专业一样。好歹以前他也经常吃这些东西,现在来跟她讲什么脂肪酸缺乏,不过是去了美国四年,有必要把自己搞得跟上层社会的一样,这么讲究吗?
她惊悚地抬眸看向他,他转身去了厨房,打开自来水龙头,就这样用手接着,喝了好几口水。
她捂着嘴巴咳了好一会儿,惊讶的目光一直锁住他的身影。
他……讲究油脂不能过多摄入,不会不知道喝凉水对胃不好吗……
韩秀一面看着他,一面惊恐地扒着饭,待会吃完饭,她第一件事一定要打电话确认,究竟在唐泽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这家伙怎么看都像是有点精神异常的倾向,如果他真有精神病,那一定赶紧送到“某个地方”治疗。若是在她家,贴她钱,她不会再当圣母。
小七喝完了水,从厨房里走出来。
韩秀这才注意到他身上依然穿着那条带血的内裤,心中一阵恶心,什么胃口都没有。她连想都没想,直接指着他身上带血的内裤,说:“待……待会,我去超市帮你买条裤子,你不能穿成这种样子在我家里晃,太恶心了。”
小七怔了怔,低头看了身上仅着的内裤,不仅污脏一片,还有着触目惊心的血迹。
“嗯。”简单的音调自他的鼻子里轻哼而出,没有太多的情绪。他黑白分明的双眸,清透如冰水。
韩秀白了他一眼,收拾好碗筷,拿了钱,准备出门,手刚搭上门把手,突然觉得有些不踏实,心惊肉跳的。
她回转身,冲着喜欢坐在窗前发愣的男人,吞吞吐吐地问道:“喂,唐泽齐,你很奇怪。为什么我第一次打电话,你用刀飞我,现在我要出门帮你买裤子,你却又这样放心?难道你不怕我出去,打电话给警察,或是叫你仇家来砍你吗?”
小七转眸看向她,没有温度的双眸中透出几分讶异,几分迷离,几秒钟之后,他郑重地说:“我相信你。”
“……”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我相信你。
只是简短的四个字就像是魔咒一般,将韩秀震得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她耸了下肩,快步出了门,仿佛身后有冤魂追她似的。
一路上,她犹豫着要不要报警,可是一想到杜老师,她又退缩了。她不断地跟自己解释,其实这四个字是赤|裸裸的威胁,如果她不照他的话做,她一定会付出代价的。所以,她当现在是被圣母附身,看他可怜,大发慈悲,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才会说要帮他买内裤。这笔账她先记着,等联系上杜老师,到时候慢慢跟他算清楚。
到了超市,韩秀直接奔向服装区。她的手指扫过一排排衣架上的T恤和裤子,不停地翻看标签。
靠!抢钱呐。
普通的一点的T恤要七十九块,休闲短裤要八十九块,贵一点的差不多要一百五十块,加上内裤,她要掏一百多块钱。有没有搞错?什么时候超市这种大陆货要卖这么贵?
突然,余光瞥见了不远出的花车上,几位大妈大婶正扬着花花绿绿的沙滩裤。她望了一眼那醒目的促销,T恤二十块一件,沙滩裤十块一条,立即抛下手中的“高档货”,直奔花车。
她在一堆衣服里挖了一条绿色的T恤和一条绿色的沙滩裤。绿绿绿,全身绿,最好再配个绿帽子更好,绿色上最适合他的颜色,他应该偿偿这种被人扣绿帽子的滋味,就能够能理解对方的痛苦。
又替他买了便宜的洗漱用品和自己吃的零食之后,她才提着大包小包回家。
回到家,韩秀看见小七终于换了位置,整个人软软地躺在沙发上,远远的看去,他紧瞌着眼,眉心深蹙,脸颊上泛着异样的红。
她走过去,轻喊了一声“喂”,他缓缓睁开眼,漂亮的眼眸里失去了之前的光彩,一片迷离。
“衣服我买回来了。”她说着,远远地便将装着换洗衣服的袋子扔了过去。
接住衣服,小七的神志终于清醒了些,起身进了浴室。
磨蹭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换好了内裤出来,只见他眉头深蹙,将T恤和沙滩裤还给韩秀。
正常人都知道洗完了澡要穿着衣服出来,除非是一家人,或者是亲密的爱人关系,才会只穿着一条内裤到处乱晃。而小七洗完了澡出来,可是以说是进去怎么样,出来还是怎么样。
如果说他穿着内裤还像先前那样的平角内裤,只是沾了血迹,那也就无所谓,因为不会让人看见了往别处乱想。
可偏偏他现在穿的这条,是韩秀在男式内裤区随便乱抓的,连包装都没来及看清,竟然是条低腰子弹裤。裹在他那看上去白白性感的小屁屁上,什么所谓前“凸”后翘,让男性象征突点更加明显。
如果说没见过男人的裸体,那绝对是矫情。就算没有见过真人秀,但起码A片上裸体的男人从白人到黑人再到亚洲人,应有尽有。
但是眼下,见着一个小时前差点杀了她的初恋情人这番撩人的恣态,让她顿觉毛骨悚然。
她迅速背过身,羞愤地叫道:“唐泽齐,你这个变态。我不是给你买了T恤和沙滩裤,你干什么不|穿?!是不是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小七眉头蹙得更深,发烧的热度,让他很难受,发出一声类似叹息的声音,面无表情地说:“这两样东西我暂时用不到。还有,这条内裤的布料为什么这么少?”
“喂,唐泽齐,我收留你归收留你,但不代表可以任由你在我家裸奔耍流氓!什么叫T恤和短裤暂时用不到?谁没事穿着内裤到处乱晃?你什么时候学会假正经的嫌内裤布料少?我又不是生产内裤的,鬼知道是怎么瞎了眼的随手拿一条子弹裤。你要想耍流氓,你滚出去好啦。”韩秀气愤地回头,冲着他吼道。
唐泽齐蹙紧了眉心,困惑地看着韩秀,脑中将流氓二字细细咀嚼一番,然后一本正经地回答她:“以前除了在天台散步运动的时候会穿外套,在室内我都是这样穿的,大家也这样穿,没什么不对。”
听了唐泽齐的话,韩秀全身的血液又开始向头部狂涌,如果因承受不住喷出血来,一定会血溅六尺。
以前都是这样穿的?在室内只穿一条内裤,是为了跟女人圈圈叉叉的时候方便脱吧。还大家都这样穿?群P吗?这个该死的男人,刚才还觉得他变了,变得纯净无瑕又无害了,原来还是狗改不了吃屎。他为什么就是死性不改?到了美国,变本加厉,变得更加□。
“唐泽齐,你有暴露癖,那是你的事。这是我家,不是你家。我不是你那些莺莺燕燕,喜欢看你有事没事乱露点。现在郑重跟你申明,你要是意图在我家穿成这样耍流氓,我现在就用扫把把轰你出门!” 韩秀完全忘掉了唐泽齐的危险性,声音吼得老高。
唐泽齐皱着眉头,紧抿着薄唇,直到韩秀第二次河东狮吼完毕,才冷冷地开口:“保障交谈的环境噪音允许值在 45~60 分贝,刚才你的声音达到90分贝,属于噪音。”说完,他收回T恤和沙滩裤,转身进了浴室。
居然说她的声音是噪音?变相的骂她。
韩秀刚要发作,谁知响应她的,只有那轻微的浴室关门声。
与她那90分贝的噪音,明显的强烈对比。
她立在厅内,抓狂得想撕人。
为什么现在这家伙每次跟她讲话,都是一副超脱了生死境界才能做到的处事不惊的淡然?
“唐泽齐,你换好了衣服,就给我在客厅里安生地待着。你要是敢再变态,小心我———”突然想起唐泽齐的恐怖,她的气焰立即灭了,下面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小心你怎样?”浴室的门突然被拉开,小七已经换好了衣服,声音低沉而飘忽,发烧的热力让他头脑昏沉,全身虚软。穿衣服几乎夺去了他所有的力气。
她瞪大眼睛,盯着他有气无力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刚要开口,殊知,眼前一片阴影,紧接着,他整个人软弱无力地再一次向她倒过来。依旧是她被压在了下面,但是这一次换了体位,标准“男上女下”的暖昧姿势。
她感觉到胸腔内的气息全部被挤压出来,痛苦得紧皱着眉头,羞愤地说:“喂,你是不是故意的?又想占我便宜?”
可是等待了许久,他并没有回应她。灼热的皮肤紧贴着她的,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的脸颊刚好搁在她的颈窝,她艰难地抽出一只被他压在身下的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滚烫一片。原来他已经烧得失去了知觉。
她在心底自叹一声:衰!有哪个人会有她这么倒霉?一天之内被同一个男人毫无预示地压倒两次。
他真的好重。
她咬着牙,不得不卯足了全力将他从身上推开,然后又费尽了力气将他拖到客厅,她实在没有多余地力气将他搬到沙发上,只好在地板上铺了一层凉席,让他睡在上面。
她摸了摸他的头,热得很厉害。她咬着唇,他这样会不会死掉,毕竟之前他受伤很重。如果他要是死掉了,她所有事情都白做了。
她拿了一条毛巾,打湿拧干,盖在他的额头上,然后又打电话给楼下诊所。
不一会儿了,刘医生上门。
韩秀简单地说了下他的情况,她不知道他是怎么伤的,想到之前他身上满是玻璃碎屑,便只好编话说:“他不小心从楼上摔下,刚好跌在人家扔得一堆装修破璃碎屑上。”
刘医生想看伤口,却见小七包扎得无可挑剔,韩秀只好解释说:“他以前学过护理。”
刘医生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说:“小韩啊,刚才你跟我买药,是不是就是你男朋友用的?”
“啊?”男朋友?韩秀摆手,想想还是点头,“是他要我买的。”
“哦,药拿来,我再看看。”
韩秀便将买回来的一堆拿过来。
刘医生看着一个个拆封过的药品,然后点了点头,说:“小韩,你先不用担心,你男朋友用药没有错。今晚你注意看着他,你看看两小时后能不能退烧,如果能退掉,明天就不会有事,如果退不掉,就要赶紧带他去医院。待会你再跟我去拿些退烧贴回来。”
“好的。”
韩秀将退烧贴贴在小七的额头,指腹不小心触碰到他额头的皮肤,那灼热的温度让她不禁恍然。没想到时隔四年,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再见。
用了很久的时间介怀,用了很久的时间努力忘却,到头来,他还是再一次扰乱了她的生活。
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跑回房间,将笔电搬到客厅里,接了电,便坐在沙发上开始上网。点开曾经所在的朋友圈里,她开始询问:“有没有知道唐泽齐是不是回国了?”
某A女:“唐泽齐回国了吗?我不知道呀,他没来找过我呀,还真挺想他的。秀,你不介意我这样讲吧?”
某B女:“呀?没想到你跟唐泽齐分手了这么多年,以为你不会打听他的事,原来你一直是在秘密喜欢他嘛。可惜他出国后,我也没怎么跟他联系,他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坏男人。”
韩秀:“谁说我还喜欢他了?还秘密?我就是喜欢上一头种猪,都不会再喜欢上他。”
某C女:“哎?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听你提起小齐。偶尔在网上碰上,他还是老样子,油嘴滑舌的。不过,最近没怎么联系。”
韩秀:“油嘴滑舌?!没有整个人看上去痴痴呆呆,比以前纯洁一些吗?”
黑皮笑:“哈,如果唐泽齐变纯洁了,不如直接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不过,小齐花心归花心,其内心深处最喜欢的人还是你啦。”
喜欢她?这可是她从长这么大以来听过的最雷的笑话。
韩秀:“少说这种恶心话!前段时间我好像看到他了,被人家打得跟猪头似的,他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发财:“不会吧。半年前他回国一次,后来他又飞美国了,还是我送的机,这次没接到他要回国的通知啊。”
韩秀嘴角抽搐,他坐的什么飞机?还是穿越了?西班牙又不是西安,能从欧洲掉到亚洲。
黑皮:“他回来的时候,也就跟我们几个玩啊,最多泡泡吧,喝点酒,找找乐子,哪有得罪什么大人物。不过,半个月前,在网上听他讲说,要飞西班牙见新女友。现在在哪,我哪里知道?你在哪看到他的啊?”
韩秀:“那我可能认错人了吧。有没有杜老师其他的联系方式,电话打不通。”
发财:“杜老师的联系方式呀,我没有耶。现在都网络化了,谁还用电话。”
韩秀:“网络化,也得对方在线啊,网络又不是万能,不然电话还有存在的必要?”
之后韩秀又在群里与其他人说了几句话,便下了线。
为了打听唐泽齐的事,韩秀联系了几乎可以联系到的人,大家对她突然关心唐泽齐非常的好奇,追着她盘问很久。她想不通,为什么四年了,大家还能对这桩事这么热衷?
询问了一圈,让她失望的是,无论曾经跟是唐泽齐有染的女人,还是他那圈狐朋狗友,都不知道他回国的消息,也没听他说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一直以来,她都是通过网络跟远在美国的杜老师联系,临时要找杜老师的时候,却发现当年杜老师留给她的电话,已经不存在了。她发了邮件给杜老师,信中她没有提到遇到唐泽齐受伤的事,只是表示了自己慰问之意,最后才略带了一句话,问问唐泽齐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受什么刺|激,委婉地问了他是否有精神病倾向。
发完了邮件,她坐在地板上,怔怔地看着他出神,脑中不停地又回忆起曾经的点点滴滴。
直到窗外,有猫叫声,她才回过神,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烧退了。她总算是舒了一口气,还好烧退了,这就意味着他没事了。
明天,她要把杉杉招来,一起盘问他,一个人面对他,让她有种随时精神都会崩溃的感觉。
她软绵绵地坐在沙发上,真是精疲力尽的一天。
她瞄了一眼茶几上的手机,已是零晨两点。她不太放心唐泽齐,决定留在客厅守着他,怕他还有什么意外。她倒在沙发上,将脸埋在里面,蹭了几下,不一会儿,沉沉地睡去。
翌日一早,韩秀便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她眯着眼,手摸索了半天,才接起手机:“喂?”
“韩秀,你还活着就好。”手机里传来裴杉杉“咯咯咯”的笑声。
韩秀用手臂盖在眼部,意图遮住透过窗帘的光线,没好气地说:“女人,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非要这么早叫醒我不可。”
“咦?你昨天不是说今天还有两家保洁要做,一大早要出门的吗?”
“昨天是周末,人手不够,我才去那个胖女人家的。公司那么多人,如果要一个CEO天天出去当保洁,那公司还要招员工做什么?所有事都我这个CEO来做好了。”
“什么CEO啊?不就是一个Clean Environment Obasan。”
“怎么?看不起Clean Environment 的欧巴桑?昨天你的一百块清洁费扣了,你不用来了,再见。”韩秀作势就要挂手机。
“别挂!这不是关心你嘛,假如要是你真的挂了,我也能第一时间报警。”裴杉杉又是“咯咯咯”的笑。
“女人,拜托你别一大早的弄出这种母鸡下蛋的声音。”韩秀猛地坐起身,对着电话一声咆哮,“都是你这个圣母,给我惹来一堆麻烦。今晚你把他领走,随便找地方安排了,我不想再见到他。”
裴杉杉不笑了,故作很惊讶地鬼叫:“啊?怎么了?难道昨晚他非礼你了?可是他身上那么多伤,随便找一处下手,都够他受的了。该不会是你……”
“喂,裴杉杉,你除了会圣母,就是会思春。快点给我滚过来,过来商量这事。我觉得唐泽齐他脑子很有问题……”只要一想到他昨晚不正常的言语,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裴杉杉突然一本正经地说:“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事呢。昨天晚上,我被家里人急叫回去,谁知道被骗去相亲,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一听对方是个跑新闻的记者,就开始问他昨天下午有没有发生什么恶性斗殴致流血的事件,结果那记者反问我是不是古惑仔电影看多了,他到想遇上这种事呢,如果真发生这种事,他今晚就不会坐在这了。你说,唐泽齐又是赤身裸体,又是遍体鳞伤,怎么看,都像是跟人发生过激烈的斗殴啊,怎么就没有人关注呢?”
韩秀眉毛深蹙,声音沉了下来:“昨天晚上,我也问了几个熟悉的同学和朋友,不管男的女的,他们都没听讲唐泽齐回国。陆老师那边我也发了邮件,待会看看有没有回复。”
“你昨晚就没有问唐泽齐本人?”
“等你来了,你来问他吧,反正我是没办法跟他勾通。”韩秀脑子里回放着昨天的情形,那真不是一般的想吐血>"
“OK,一会儿到。”
“等你。”韩秀从沙发上起身,没有看到地板上的唐泽齐,惊慌失措地到处找他,“唐泽齐!唐泽齐!”
直到看到阳台上的修长的身影,她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瞎跑。她迅速蹿进在卫生间里洗漱,完了之后换下睡衣,又回到客厅。
小七一身鲜绿,水灵灵地站在阳台上,缓慢地做着韩秀看不懂的肢体运动,反正她知道这一系列的动作归结起来,只有两个字,叫做晨练。
小七收手,做完最后一个吐纳动作,便转身回到屋子里。
韩秀在那身鲜绿的衣服上,上上下下来回扫了数回,最后落在小七那张标准的小白脸上。上帝在造人的时候一定是打了很长时间的盹,否则为什么会这样的不公平?一套上下加起来不过三十块,颜色俗气到毙,质量又垃圾的地摊货,穿在他的身上,竟然找不到一丝猥琐的气息,反倒是让他有一种暖暖的居家感。假如她昨天从人家乞丐手里买一套衣服回来,估计穿在他的身上,又是另一个犀利哥。
该死的居家!这种滥交的男人也会居家,简直是笑天下之滑稽。
她再没看他第二眼,走到客厅的电视机前,打开电视机,关注下今天的早间新闻,就算跟杉杉相亲的那个记者说昨天没发生什么重大案件,但全N市那么多记者,不代表别人没挖到,说不定会报道什么凶杀案,抢劫案,殴斗案……
扫了一圈,似乎没有一个台是报导昨天的事,就连电视台最爱播的正室与小三相互骂街、家庭暴力等等都没有。
她抿了抿唇,放下遥控器,转身走向厨房,翻了翻冰箱里的东西,还有三个鸡蛋和一些米饭,够做两人份的鸡蛋炒饭。
唉,当圣母真可怕,管吃管住还管穿,如果包个小白脸,她还会心甘情愿些。
小七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换着台,随着画面的变化,流光溢彩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丝惊艳,然后迅速恢复,最后将频道定格在CCTV-9,这才在沙发上坐下来。
韩秀端着两盘子炒饭从厨房里出来,就听见电视机里叽哩哇啦说着一大堆听不懂的鸟语。她在心中冷哼一声,不就是去美国待了几年吗?要不要一回国专门看英文版的新闻?果真是个装bility!
她将蛋炒饭放在茶几上,将一份蛋炒推在他的面前,说:“喏,你的。”
小七侧过脸,先是抬眸看她一眼,然后看向茶几上两盘看上去颜色有些偏黑的蛋炒饭,眉心不由得一皱,依然是那副淡淡的语气,“这是什么?”
“喂,唐泽齐,你非要污辱一下我,才觉得很爽吗?!我能帮你多炒份蛋炒饭,是看在你妈的份上。你要是不吃的话,就给我滚一边去,别妨碍本小姐用早餐。”韩秀刚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就接收到他那种嫌弃的眼神,别说有多影响食欲。
她炒得蛋炒饭,不过就是没什么色,但是吃起来都是超赞的,裴杉杉从来就没有嫌弃过她的蛋炒饭,每次都非要吃到撑才罢休。这个该死的男人,吃现成的,还敢对她露出那种嫌弃的表情,凭什么?!昨天晚上嫌弃水煮鱼片,今天早上嫌弃她炒的蛋炒饭,他有本事顿顿都不吃,干脆成仙得了。
反正昨天都吼过他很多次了,也不差今天一早再吼一次。大不了横尸家里,但是要她卑恭屈膝地跟他讲话,让她撞墙好了。
小七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盯着面前除了鸡蛋就是饭,外面像是裹了一层黑芝麻粉一样的食物,原来是蛋炒饭,但这色泽……好像跟以前吃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他看着韩秀气鼓鼓的样子,于是默默地坐在她的身旁,刚准备伸手捧起那盘蛋炒饭,却见韩秀抓着筷子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坐那边去。”筷子随着她手的动作又指向靠窗的凳子。
他先是一怔,但没有异议,捧起蛋炒饭,一言不发,慢慢走向窗前,在那张被他占据时间最多的凳子,坐下。
虽然鸡蛋和饭的颜色看上去像是裹了一层芝麻粉,但扑鼻而来的蛋香与炒饭香气相互交融,稍稍缓和了他的顾虑,是蛋炒饭的味道。
昨晚吃得一些莫名其妙的食物,加上发烧,消耗了他太多的体能。早上醒来的时候,额头上贴着退烧贴,身下睡着凉席,一种不知名的情愫在胸口中涌动。他偏过头看向缩在沙发上睡得的女孩子,昨晚,是她照顾他的吧。
他用筷子夹了一小撮蛋炒饭,送进口中,慢慢地咀嚼,味道还不错,虽然没有以前吃的颜色好看,但不知为什么,这盘蛋炒饭,给了他一种安定温暖的感觉。起码,这个女人不会在他吃完这盘饭之后,想着对他开膛剖肚,他没有在她的身上感觉到那种透着贪婪的杀气。
他大口大口,狼吞虎咽地吃着盘中的蛋炒饭。
不仅是因为饿,而是因为真的很好吃。
这个总是喜欢制造噪音的女人,应该是叫韩秀吧,至少他听她的朋友是这样叫她的。
韩秀,他记住了这个简单的名字。
韩秀嚼着口中的蛋炒饭,眼睛忍不住地瞄向小七,他微垂的眼睫遮住了他的眸光,看不清表情,但那副吃相有点吓人。不过,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应该是她的蛋炒饭的味道很不错。
不是她自吹,她炒的蛋炒饭,不好看归不好看,但那味道绝对可以说是艳压阴阳两界,别说人吃了舍不得,就连黑白无常吃了都会忘记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