斓橙又看了斓丹一眼,小心翼翼对他说:“皇帝哥哥说,你出远门,家里女眷无人照管,恐怕不稳妥,要接那个”她用嘴撇了撇斓丹,“进宫,让太后照拂。”
斓丹一个激灵,进宫?虽然搬出了太后,申屠铖的用心也太明显了。她求救般看申屠锐,他正皱眉沉吟。
“也好,我也怕出门一趟回来,她有了三个月身孕。”申屠赞同点头。
斓橙扑哧笑出来,“有道理,这口谕算合心还是不合心?”
“合心,走。”他笑起来,一动胳膊,扯着斓橙一起欢天喜地出门去了。
斓丹气得重重合上门,申屠锐说不需要她过早的接近申屠铖是骗她的吧?毕竟这是申屠铖主动提出让她入宫,没有比这个更顺理成章的了。斓丹缓缓坐下,抱住膝盖,救她,不就是为了让她去申屠铖身边做不会背叛的眼线么,他当然不会阻止,当然合心了。
丫鬟敲了敲门,两个人捧了一堆东西进来。
“这是宫里送来的,赏你的穿戴。”丫鬟把东西放在她面前就退出去了。
斓丹看着贵重的衣饰,心裏只有惊惧,她从小生长在宫廷,自然看得出这些东西和妃子的规制不相上下,申屠铖的意思更加明白了。
她必须要和申屠锐说明白了!可是,申屠铖意志坚定,也未必没暗示过申屠锐,甚至得到申屠锐的默许,她现在去请求他,还有用吗?
申屠锐直到掌灯才回府,斓丹一直开着房门看他所住的东厢,太阳慢慢西斜,柱子的影子越拉越长,一个小厮来把檐下的灯笼逐一点亮……时间流逝的很慢,斓丹沉默地等待着,可看见申屠锐步伐潇洒地走进来,又觉得时间突然跳了,仿佛刚看他走出去,他就回来了,很多话她翻来覆去地在心裏想,现在面对面,又觉得说出来还是有些难。
“干吗呢?”他神采飞扬,心情很好,身后跟了几个捧着东西的随从,看来今天和斓橙逛得很开心,买了这么多东西。
见她不答,他往自己房间走,“没事就算了,我今天要早点睡,明天起早就要出发。”
“明天?”斓丹一惊,不是三天准备吗。
“萧秉文腿倒是快,据说都跑到黄土关了,那可离夜梁不远了,再不走还真来不及了。”申屠锐戏谑地说,也不等斓丹再开口,扭头就进了房。
斓丹想跟过去,却被丫鬟拦住了,说了声王爷在洗澡,斓丹也就束手无策了。
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斓丹一直看着申屠锐的窗户,也没一会儿,裏面的灯光一暗,她再去求见,丫鬟又说王爷睡了。
斓丹有心闯进去,瞧了瞧漆黑的窗子,再瞧瞧丫鬟们的冷脸,只能悻悻地回到自己房间,一晚上坐立不安,还不敢睡,怕错过了申屠锐出发。
申屠铖赏赐的那堆东西就放在房间正中,丫鬟放下来她就没动过,每看一眼,她就更下定一分决心。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仔细地洗漱穿戴,申屠锐给她做的衣服大多奢华,只有去看二姐那次穿的棉袍很朴素,她找出来穿好,头发也梳了条紧紧的辫子。斓丹把路上能用的东西都带上,可惜她身无长物,银子也没有,一路上真的没办法做到不添麻烦,所有东西拢起来,一个小包袱就装下了。看着那小小一包,心裏也有些酸,她毕竟是个没有家的人,在这裏也只是暂住。
申屠锐那边已经有了动静,斓丹拿起包裹,飞快地跑出去,正赶上申屠锐开门出来。
看她飞奔过来,他还吓了一跳,问她:“你偏瘫全好了吧?”
斓丹觉得他有讽刺她的意思,这时候哪还有计较这个的心,她刚要张口,他却斜睨着她,不解地问:“你这是干吗?要去哪儿做苦力吗?”
“申屠锐,带我一起去!”她看他的眼神直勾勾的,像要把他瞪个对穿。
“你要跟着去,怎么不早说?”他平静地回视她,“晚了,来不及准备了。”
他果然拒绝了,斓丹忍不住浑身轻抖起来,他与她擦肩而过,院子外传来轻轻的马嘶。
她感觉一股绝望的寒意从脚底陡然蹿升上来,腿冷得哆嗦,心也冷得发疼。她又被抛下了,又要落入不堪的境地中。
眼泪哗地涌出来,流过脸颊,太多了,连领子都打湿了。
“干吗呢?”他生气地回头喝了她一声,“不是要跟着去吗?戳在那儿等请呢?”
“啊?”她哭得鼻子都堵住了,闷声闷气地惊诧了一声。
他瞧了瞧,眉头更紧,后退两步扯上她,“哭什么?”
她一下子哭出来,“不是晚了,来不及了么……”
他哼了她一声,发火说:“来不及准备,就沿路买吧!反正你就是个麻烦精!平时和你说的,都当耳旁风了是么?”
斓丹沉浸在竟然可以一起去的惊喜里,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嗯……”
申屠锐狠狠地甩开她的手,问她:“还嗯?”
她怕他变卦,赶紧上前抓他的手,抽抽噎噎地说:“我错了。”
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拉着他的手,嘴抿了抿,脸色还难看,眼睛却微微笑了,“走吧!再不走,你哥的脑袋都要挂在夜梁城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