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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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 欲速则不达,欲速则不达, 您要是现在过去了, 咱们的全盘棋就输了!”陈望像是掐着时间出现,将不清醒的人及时的从栅栏上拽了下来。

“滚,别管老子。”

“对, 老子, 你是我老子。爷呀,咱们回去吧, 你现在这样过去, 以太太目前对你的态度, 你只会得到一个耳光外加一句流氓。”

“你放开我!”

陈望与傅荀两个人在习习的海风中纠缠, 陈望哪是他的对手, 最后老何来了, 魁梧的身板将人往肩上一扛,带回了屋里,花园里重新安静下来。

海水不知疲倦的从远处卷来, 撞击着海岸线。

这是大海的声音, 让林恩筱觉得安心的声音。

书房里, 她正在看一个人的博客, 马可, 男, 40岁, 台湾人,过去的十二年时间他只身一人在南方一处偏远山区一所小学里义务支教。

博客里上百万的文字,只言教育。

此人没有接受过采访, 但上过几次新闻, 他处在深山之中著书立说,他曾经饱受争议,被抨击为另辟蹊径的哗众取宠,对此他却从未做过任何解释,他仍然在博客中写一些空洞、过于理想化的理论。

十年如一日,他没有工资,不出深山,靠着台湾的遗产过着简朴的生活。

而在去年,他有了一项大动作,他的书受到了诸多的认可,他研究的对象不仅仅是孩子,不仅仅是教育,他研究人,研究教育对一个人的长远影响。

下一期要记录的对象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林恩筱端正的坐在书桌前,电脑旁放着一杯咖啡,提神醒脑。她想尽快将马可博客上的文字看完,再看看他的书,这样她不得不利用起晚上安静的时间。

她将全部的思绪都埋进了电脑里,至余一些事一些人,纷纷杂杂的,她不想起,她的世界里就可以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人和这些事。

上一次对石老师的采访,正在紧锣密鼓的剪辑送审以及一系列繁复的准备当中,而这个过程不需要她的参与,有事她便去一趟电视台,没事她便独自一人在海边看资料,为即将出发的下一次采访做准备。

除了刘女士的甜品快递,没有人会来打扰她。

夜幕下,林恩筱从家政阿姨手里接过甜品,“我方便问一下,刘女士她白天工作吗?”

“她有时候工作,有时候不用工作。这两天感冒了在家休息,不过今天好了。”家政阿姨笑了笑。

“啊,那就好。替我谢谢刘女士。”她看了看手上的礼物。

很想将梁薇的疑惑问一下,有没有孩子,有没有丈夫,不过罢了。

关起门来,林恩筱将篮子打开,这回却是中式糕点,做的非常的精致的中式糕点。

附卡片一张:“看了你们节目的预告,很不错,预祝成功!”

林恩筱拾起卡片,字写的方方正正,不带个人色彩。她认真的看,这张卡片就像她这个人带给她的感受,无法捕捉个人色彩,也无法在心中描绘出她大至的形象。

已经收了这么多,她也不好现在突然拒收,并且也确实被这些精致的东西馋着了。

隔天,林恩筱只得趁着放松眼睛的时间也自制了一些以前学过的甜点,待家政阿姨再次上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都省了她亲自送过去。

这倒像是两个小孩儿,自己的东西吃腻了,要交换着吃。

她也附卡一张:“谢谢祝福,也祝你生活幸福!天气凉了,注意保暖。”

隔天又来了一篮子苏式糕点,并附卡一张:“一个人生活,注意劳逸结合。”

这礼尚往来!

真是!

林恩筱看着卡片忍不住的笑。

一个人生活!她也是被人同情了吗?

客厅里,林恩筱坐在沙发上,茶几下有个小抽屉,拖开,里面同样的卡片有好几张,白色底,角落有一束淡雅的小花。现在又多了一张。

*

十月末,往大山里走,听着真是不错,而到了地方,一切的美丽幻想都被现实掩盖。当然没有旅游区的层林尽染,落英缤纷。

朴素的大山,不太宽阔的乡村小道,坡坡坎坎的土路,同事们都在打趣,他们的节目应该换个名称,叫:“深入乡村。”

坐了大半天的车,像是极度抑郁后的亢奋,大家都在说说笑笑,说些该的不该的在打趣,林恩筱很少发言,因为骆之辰!

他的存在,让她十分的不自在。虽然他真就只是和别的同事一样,与她只有正常的交流。

罢了。

马可就住在学校里,一间窄小的房子就是他的家。

与第一次采访不同,林恩筱有了些实战经验,而受访者又愿意配合。

“听说您原来从不接受任何采访,为什么现在愿意了。”林恩筱微笑着问,声音清甜,笑容温暖,有一种特殊的赏心悦目的亲和力。

“我希望有更多的人认识到教育对一个人的长远影响。”40岁的男人,瘦高个,说话温言细语,某些字还略带点台湾腔。不过他对她的亲和力似乎毫不在乎。

他不太认真的看她,不是因为陌生、男女不便,更像是因为不重要,便不用重视。这种微妙,让林恩筱有些受打击。

马可的身边随时都跟着一群小学生,学生们都不怕他,在他身旁缠来缠去,不像通常的学生有尊师重道的规矩。

他们拍摄马可为学生上课,学校背后就有一片深深的松树林,他的课堂不是每每都在教室进行,而时常会带着学生进树林。

实际上他在这个地方已经待了十多年,但因为贫穷,最后从他手上走出去的学生,没有一个人是收获了让人侧目的成就的,至今也有人以此对他进行抨击。

“您对此是怎么回应的?”

“我没有回应过这些。”马可在回答,眼睛却看着身旁的一个孩子,孩子将他手心掰开,仍了一只死掉的虫子在他手上,几个孩子哈哈大笑着在周围闹。

采访的氛围并不安静,简直吵吵嚷嚷,总是有孩子蹿出来,对马可捣乱,林恩筱甚至想对这些孩子说些严厉的话。

马可却笑了,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如果让他们和我们一样规矩,童年就没有什么可歌讼的了。”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起了他们的节目名称来,说一开始因为这个名称而不太想接受这次采访,因为害怕以后会招来更多的非难。“但有人说你们电视台影响力很大。”

他说希望这次的采访能引起更多普通人的关注,虽然这种影响也不会很大,几乎不会有人因此而对自己的教育常态作出调整,但至少会有更多人知道有这样的一种说法存在,也许以后与他有相同想法的人会更多,这就是他的目的。

现在的社会缺少耐心,能认真看书的人越来越少,电视节目更为直接也更为有效。

他无奈的说。

拍摄进行了两天,学校里有80%以上的孩子住校,山区来回路远,住校是最好的选择。他们的镜头不仅拍马可,也拍孩子,在拍到孩子们的住宿环境时,林恩筱有些震惊,于她这个从小几乎过着公主般生活长大的人。

校舍本身不错,也挺干净,但孩子们的个人物品被褥、衣物,床底下的鞋子真是林恩筱从未见过的破旧。

当他们将它们穿在身上时,这样的破旧会因他们的好动、调皮而被掩盖,而它们此刻静静的破旧在一处,让人看了心情沉重。

马可大概注意到了她表情里的微妙,“有很多东西不是会答题就能改变的。具备未来面对生活的勇气和才能我觉得更实在。”

林恩筱转头,马可温和的看着她。她想这或许就是她问他没能教出什么名人的答案罢。

两天时间的采访很顺利,拍摄马可的工作,拍摄他的生活,谈他的理想和他理想中的教育。平时他除了爱看书,没有什么喜好,闲暇时间全混在孩子中间,一下课,总是一大群孩子跟在他身后。

中午放学太阳很大,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连拖带拽的将马可拖下山,扯的他身上单薄的t恤衫几乎就要散架,却没有人认为不妥,所有人都在笑。

山下有条浅浅的溪水,他们都将鞋袜脱了下水。

摄像机跟着他们走。

一个孩子跟人玩闹,没站稳一屁股坐进了水里,站起来跳脚骂,骂完了带着一屁股的水继续玩耍,他们在只有浅浅一层水的地方搬开石头找螃蟹,林恩筱问他不怕感冒吗?

“感冒了会好啊。”她被很嫌弃的看了一眼。

林恩筱被怼的哑口无言。

在这儿没有孩子拉着她要拍照,也没有人盯着她看说认识她,甚至孩子们对她们这一大群人都不太好奇。因为他们真是有更为有趣的事可做。

一屁股水的那孩子肤色黝黑,有种异样的成熟,他光脚在水里走的很娴熟。他走开,林恩筱转头,看到骆之辰的摄像机对着她,红灯亮着,她觉得应该对此说点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镜头笑了笑。

她再转回头去,开始脱鞋脱袜,尽管她的行礼箱中并没有足够换洗的衣物。

脚踩下水,十月末,溪水冰凉,就算头顶是大大的太阳,还是有些刺骨。她洁白如葱段的脚趾蜷缩起来。

已经下水,无路可退,她攥紧着双手,脚踩着硌肉的石头,往水中走,没有顾虑,冰凉刺激心脏,刺激的神经兴奋,她踩过溪水,到了水最浅的地方,伸手下水,像他们一样搬开石头,不是每一个石头下都有螃蟹,然而她第一次就中了,那螃蟹没有藏身之处,迅速转移。

“这边这边,她搬到了。”一个孩子在耳边叫,一把将螃蟹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