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学着爱她,她也学会了除了爱他以外的更多可能。
她见识了那么多的生活,那些更有意义却与爱情绝不会发生冲突的生活。
她在冥冥之中整理着这些结,这一刻大概是理清了罢。
林恩筱从床上撑起身子来,将被子挪出了一半,盖在了躺在她身旁的人身上。
她躺下,与他面对着面,闭了眼睛。
病床不太宽,却正好容下两个人。
林恩筱对傅荀,还有爱,但不再是那种强烈、疯狂、变态到可以不要自我的爱了。是平淡的,成熟的,沉稳的,是不必时时言说的。
爱,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而傅荀却正好与林恩筱打了个颠倒。
结婚初,他承认接受这个年轻女孩做为他的妻子。他未尝过爱,也不需要什么爱情,关系成了,他便愿意与其相濡以沫,白头偕老,仅此而已。
而此时此刻,经受过一年多的相思折磨后,他强烈的想念,疯狂的记挂,他对她,再不可能平静以待。他从未经历过爱情的心,像个初尝爱情的愣头青,他幼稚、莽撞,他想尽一切办法,却不知该如何才能讨得对方的欢欣。
他从保持着体面浅浅的接近她,到放弃尊严乞求她的怜悯,再到理智全无,跪到她脚边。他追着她的脚步早已没有任何保留,无任何理智可言。他目的明确,他只要她,他恨不得时时将爱挂在嘴边,他想要她知道他的心,那里装着什么,不可或缺的是什么,绝不能少的是什么。
他当初看中的,不惜一切追求的,在他眼中变的暗淡无光,如果可以,他只想要拿出这一切将这个人再换回来。
她站在桌边,劝他先吃饭,不然饭菜会凉。从把厨房弄的一塌糊涂,到制作出营养师配出的早餐,厨房越来越干净,她劝他吃水果,劝他好好吃早餐,这是她的相濡以沫。所有人都在找他要答案,找他要交代,找他要成绩,他可以收获的温暖仅来自于她。
而只因为那温暖来的实在太便宜,便宜到他下意识中将她排到了一切目标之后,而到头来一切都拿到了,他再回头,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
他像个总算登上宝座的国王,他拥有了一切权力与财富,他站在至高点,他抱着不尽的金银财宝,却满目苍凉,他苍老的像要随时毙命。
他现在抓住每一个过往的行人,只想要讨得一个让时间倒退的法子,他就愿意将原来毕生所求的宝座双手奉送。
*
清晨林恩筱已经不再发烧,体温至多也只是在低烧的范围内周旋。
烧退了人就清醒如常,低烧来了也就是头痛四肢发软。她咳嗽,但不再咳的撕心裂肺。
林恩筱坐在床头,精神好转,骆之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病房里只有他们俩人。
骆之辰朝林恩筱手里塞了一颗巧克力,林恩筱诧异的抬眼看他,骆之辰对她弯唇一笑,“我知道感冒不能吃,但是只要你喜欢我就给你。”
骆之辰收回自己的手,放在身前。他垂了一下眼,又郑重的抬起,看着林恩筱,“你喜欢你开心这个最重要,就算它于你不一定是好的。”骆之辰说着巧克力,但林恩筱莫名就知道他另有所指。
“骆之辰……”林恩筱要说什么,骆之辰打断,“还有一件事通知你,咱们的尝试关系就此结束。还有工作的事我也会尽快了结,摄像这种事玩玩就好,要做成工作就太无聊了。我坦白吧,本来就是冲着你去的,已经陪你待的够久了,而且我现在已经在你身上看到了很多以前没有看清的事实,你脾气坏、你挑食、你太臭讲究,身体也不好,也没我原来以为的那么聪明,没人照顾还会走丢。”
“以前真不知道你竟然有这么多的缺点,而且最重要的还有一点,我绝对接受不了你身后会永远跟着个隐患,威胁我们的关系。”
骆之辰说完弯唇笑了一下,“看吧,我说过的,也许你并不那么适合我。”林恩筱一直没有说话,骆之辰也不让她说话,自己胡乱的说了一通便起身告辞。
“你脚怎么啦?”林恩筱问打算就此离开病房的人。
骆之辰摆出一副诧异的表情垂脸看了一下脚上,他鞋子略略翘了翘,“新买的鞋子,不合脚。这个地方还是太落后,想买双好一点的鞋子也没有,不能久待,你好了也赶快回去。”骆之辰扭伤的脚还肿着,他极力掩饰,却还是不能正常迈步。
不想林恩筱有任何的负担,骆之辰在病房里编着鞋不合脚的谎言。病房外傅荀在走廊里来回踱步,他膝盖有伤,刚去换了药,回来就被人见缝插针了。
老何端正的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他让这个小心眼儿的男人进去,他说他不是那种动不动就吃醋的没品男人。
他让他坐下休息,他说岂有此理。
病房门突然打开,傅荀停止了踱步,骆之辰出来,傅荀走近,垂眼看了一下地面又抬起,“脚扭了就别到处乱走!”但这话绝对不是关心。
“你不也一样。”骆之辰立刻还回来。
俩人,针尖对麦芒。
傅荀下巴略抬,“不一样。我伤的有价值。”
明明是在对峙,骆之辰却笑了。对于这个男人的主动挑衅骆之辰笑了。傅荀这样有失身份的举动,这样不符合地位的言语都再一次证实了他的预见是正确的,他做出的决定也是正确的。
林恩筱从小认识傅荀,他当然也从小认识傅荀,而此刻这个人表现出来的幼稚简直不像那个活成让所有人仰望的标杆似人物。
林恩筱是幸运的,比他骆之辰幸运多了。到最后她能得到喜欢的人,并且这个人同样的在乎着她。
骆之辰轻轻的朝傅荀靠近,压低了声音,他希望最好再受他一拳,打断他的不舍,让他走的毅然决然。“我看你能坚持多久,我随时等着接手。”骆之辰挑衅傅荀,却没得到想象中的一拳,男人只是双眼深深的看着他,看的他脸缰了,他退开,离开。
骆之辰走后,傅荀在走廊站了半晌,才伸手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床上林恩筱靠在枕头上,门响她抬起眼睛。
静默的四目相对。林恩筱清醒过后,他们还从未单独说过话。
清晨在林恩筱醒来以前傅荀便离开了病床。他自责自己竟然睡着了,却因为身上盖的被子而高兴,那是她的心意,那是她心里装着他的证明,他自顾自的如此认为了,他也只允许事情如此发展。昨天过去了,昨天的一切想法就让它见鬼去。她的身边只能是他,对她他决不能放手,在任何时候。
未合上的窗帘能看到外边在下雨,安静的对视后,林恩筱先打破凝固,对门口的人弯起了唇。门口的人便打破了沉默,“这会儿舒服些了?”
“嗯,”林恩筱点头。
“刚才那个,他干什么?”傅荀走近问她。
“他要回江城了。”林恩筱回。
“哦。”
傅荀走到了病床前,很近的看着靠在枕头上的人。时隔五天再见面,他们又都经历了什么。还好此刻又相见了,还好彼此都还算健康。
什么话都已经说的太多,还需要再说些什么。所以什么话也没有,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对方。
林恩筱唰的垂了眼睛,想掩住眼中的泪意,却事与愿违的将本来好好待在眼里的眼泪挤的滚出了眼眶。眼前一黑她被抱住了,她被温暖包裹住,属于他的味道撞进鼻腔。
她不动,他也只是紧紧的抱着她。
她静静的嗅他胸膛上特有的气味,心底有一股暖意在化开。
静静的待了很久以后,林恩筱手上用力,想推开抱着她的人,刚推开一点,却又被揽了回去。
“都这种时候了还要推开我么。”
半晌林恩筱开口,“这种时候?什么时候?”林恩筱的声音被埋的瓮声瓮气的。
傅荀这下主动将人放了开,一双手捧了林恩筱的脸,在呼吸相缠的距离上看着她,目光在她的双眼间流转,无声的逼着她要答案,林恩筱却将眼睛往上一斜,不看他。“看你的表现。”
林恩筱是半开玩笑的任性,傅荀却再次将人深深的填进了怀里,他将脸紧紧的埋在她的颈脖间,双臂揽着人,“你想要我怎么表现,我就怎么表现。不是玩笑,不是糊弄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都听你的。”
傅荀说话的声音沉到异样,林恩筱脑子里嗡的一声,心脏发紧,话题太沉重,她不想他总是这样的,他这样的小心翼翼让她难受。林恩筱咽了咽空空的喉咙,“我推开你,是因为害怕把感冒传染给你啊。”
“要是我不害怕呢。”
“不害怕就随你咯。”
林恩筱“随你”的话音一落,傅荀便将人放了开,依然抵的很近的看着林恩筱,“随我?”他问。他贴的很近,近的她都快看不清他的样子。他这简短的两个字含意不浅,林恩筱皱眉,却已经来不及,唇被覆盖了,随之而来的便是急切又小心的吻,她的脑袋被他扣着送向他,久违的唇齿纠缠,他温柔又强势,这个吻来的让她心尖发颤,她却奋力的用一双手将他推了开,“你疯啦,我的身体里全是病毒,真会传染你的。”
她说的是正经事,而与她紧紧相依的人却怪怪的笑了一下,她看见他眼睛里湿着,他手指摩挲着她的脸,嗓子沉沉的,“如果我说无所谓呢?”
林恩筱睁大了眼睛,将脑袋往后缩,想脱离傅荀的手掌,“怎么能拿健康开玩笑。”
傅荀却再次将人捧了回来,“就是喜欢看你心疼我的样子。”他闭了眼吻上手中的人,眼角的泪滚下沾湿与他紧紧相贴的林恩筱的脸颊。
他要心意相通,何惧其它。
这世上原先没有他害怕的人,而现在,他害怕她,他怕她的冷言,怕她的冷脸,怕她再也不愿意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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