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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入杭州境内,陈箍桶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
到处都有打土豪分田地的运动,到处都在热火朝天的招兵、招民夫,而民众的脸上没有被兵祸骚扰的惊慌和担忧,只有勃勃的希望。
陈箍桶一行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看见了一个茶水摊。
陈箍桶带着几个弟子走了过去,先跟茶博士要了一壶茶,然后陈箍桶冲茶水摊上的四个文人打扮的男子一抱拳:“叨扰。”
一个瘦高个儿的文人见状,赶紧还礼:“见过大哥。”
瘦高个儿文人一张嘴,陈箍桶就判断出来,此人肯定不是正统文人,否则不可能从骨子里对自己这么客气。
仔细一看,陈箍桶便心下了然。
虽然这四个人是标准的文人打扮,但陈箍桶还是很快就从四人的行为举止上判断出来,他们肯定是略知书史粗通文墨的市井文人,很有可能就是那种平时写个话本编个段子的底层文人,而其中那个腰间插着根笛子看起来很是聪明伶俐的青年说不准就是一个说唱艺人。
陈箍桶笑道:“四位如何称呼?”
瘦高个儿文人忙答:“小可周赞,他三人乃吴方、郑南、胡图。”
陈箍桶跟四人重新见礼:“见过四位秀才。”
陈箍桶此言一出,除了那个说唱艺人胡图,另外三人同时脸一红。
很显然,周赞三人自己心里清楚他们配不上秀才之名。
陈箍桶可没有打趣四人的意思,而是语气一转,就问道:“我观此地人好似并未受到虎贲军所扰,周秀才可知原委?”
周赞笑道:“虎贲将军治军严明,其部兵将从不扰民,故而,只有那平日里作恶多端的官吏豪绅贵胃才怕虎贲军,我等不必畏之。”
陈箍桶微笑道:“哦?任地时,虎贲将军只杀富人,不杀我等穷人?”
周赞摇摇头:“富人也不是随便杀的,只有那大奸大恶之徒才会伏诛,像山阴沉大善人,虎贲军不仅对其家秋毫无犯,有暴徒趁火打劫沉大善人家里,虎贲军还出兵剿匪咧。”
胡图觉得陈箍桶不是寻常人,接过话头道:“好叫大哥知晓,虎贲军有三不杀、三必杀。三不杀者,主动投降者不杀,大善之家不杀,其家土地不超百亩者不杀。三必杀者,负隅顽抗者必杀,资宋抗义者必杀,恶贯满盈者必杀。”
陈箍桶暗道:“主动投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必杀,资宋抗义者必杀,无需多言,榜样也。大善之家不杀,恶贯满盈者必杀,美名也。土地不超百亩者不杀,不多竖敌也。”
陈箍桶笑了——他越发的看好李存了。
陈箍桶谢过周赞和胡图,又主动问起:“四位秀才此时来杭州所为何事?”
胡图大大方方的答道:“虎贲将军贴招贤榜,科举选美才,我四人应试也。”
周赞三人听胡图说得这么坦然,全都将头低下。
不想,陈箍桶却笑道:“虎贲将军骤起于微末,必缺良材辅左,四位秀才必有用武之地。”
胡图笑道:“我亦是任地所想,才邀三位哥哥来投虎贲将军。”
胡图又问:“大哥来杭州作甚?”
陈箍桶笑道:“我亦是来投虎贲将军的。”
这时,不远处来了一伙人马。
这伙人马,有百八十人,其中有男也有女,有老也有幼,比较让人注意的是,这伙人马中竟然有二十多匹马,还有不少牛羊猪狗鸡鸭牲畜家禽,此外,这伙人不论男女老幼都带着兵器。
陈箍桶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伙人马肯定是贼,而且是手上沾过不少血的悍贼。
就在陈箍桶看这伙贼的同时,这伙贼的领头之人——一个黑矮的敦实汉,也向陈箍桶看来。
当贼头看清陈箍桶的相貌,先是一怔,反应了一下,贼头立即跳下马,迎着陈箍桶走来。
来到陈箍桶近前,贼头直接拜道:“见过大哥,大哥可是去投虎贲将军的,我们一道如何?”
陈箍桶笑道:“寨主认识我?”
贼头见陈箍桶猜出他的身份了,也不再隐藏,笑道:“小可戚方,早年曾在处州远远见过陈大哥一面。”
陈箍桶估计,那时的戚方应该混得不怎么样,否则也不可能不跟自己打招呼,毕竟,自己在江湖上并没有恶名,也从不反感与强人结交。
不过陈箍桶并没有因此就轻视戚方,江湖代有才人出,像陈箍桶这样的智者,怎么会不明白永远也不要小瞧年轻人这个简单的道理?
陈箍桶笑道:“莫不是我偷狗时,被寨主撞到了,寨主才未上前与我喝一杯?”
陈箍桶早年曾因为偷别人的狗而坐过牢,后来他的徒弟会集一些人劫狱,才把他救出来。
陈箍桶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遇到的方腊,他还给方腊分析过起义的形势。
见陈箍桶用一个自嘲的玩笑化解了他的尴尬,戚方对陈箍桶这个在江湖上拥有偌大名气的智者越发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