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共七个人,其中六个大老爷们,就卜洁一个女的,于是商量下来,两个人一班的轮班,一个晚上轮三班。
这五个人对我和王亮还有戒心,把我们分开了,我和羊旭一组,方涛和王亮一班,医院院长和酒糟鼻一班。
分完班,几个人从楼上拖了被褥全挤到三娘的屋里,女的睡床男的打地铺。这一折腾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不早,但也没人有睡意。
那房间门开着,我和羊旭坐在客厅里一眼就能看到裏面。羊旭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在客厅里转悠着上下打量着房屋。
我不断换角度观察着三娘的屋子,这是个难得的经验,等以后回去了,我就能找准角度快准狠的偷瞄到三娘。
看着看着,忽然瞟到楼上下来一个穿着古代衣服的兵差,睡眼蒙胧的往下走,一步没走稳,险些从楼上摔下来,那兵差连忙扶住把手稳住了,然后泄愤似的踢了墙一脚,骂道:“这什么鬼地方!”
我心裏一惊,连忙揉了眼睛去看,那人影却不见了。
“你看到了没有?”我在心裏问貔貅。
“看到了。”貔貅道。
羊旭还在周围转悠。三娘房里的五个人偶尔翻个身,也不知道睡没睡着,我一动不动的盯着楼梯看,希望能再看到些什么。
结果那画面再也没有出现。
过了一会儿,厉正宜和许柳海两个爬起来上厕所。
厕所就一个,那俩人发现对方意图以后都加快了脚步往厕所跑。酒糟鼻体力比年过半百的许柳海好,三步两步就跑到厕所门口,拉着门就要进,许柳海慢了半步没抢上,但是反应也不慢,一把抓住厉正宜的手。
厉正宜问:“干吗?”
许柳海说:“同志,我这是为你好,厕所都阴,你贸贸然冲进去,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
厉正宜愣了,许柳海说:“我先帮你看看。”然后一个闪步冲进了厕所,关上门。
厉正宜问:“裏面有鬼吗?你快说,我尿急!”
“我再帮你仔细看看啊。”许柳海边说边把厕所门别上了。
厉正宜听到锁门的声音,吓了一跳,问我们:“这裏面真有什么?”
我说:“甭问了,那老同志不信这些。”
厉正宜这才反应过来被人耍了,骂了一句我操,提着裤子就往外面跑。
羊旭看着厕所门,问我:“这裏面真不会有什么吧?”
“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人家鬼和你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干吗忍着臭味呆在厕所里吓唬你们啊,熏都熏死了。”我说,“既然没做亏心事,就不用怕鬼敲门。”
羊旭说:“可是那个小孩……”
我说:“救不了又不管你们的事,小孩能知道什么啊,说不定是来报恩的。”
羊旭说:“其实那时……”他看着厕所门不说话了。
许柳海上完厕所推门出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小羊,怎么样,你要是累了,我和你换班。”
羊旭干笑道:“不累,没事。”
这俩人之间有什么秘密。
也就是在此时,房外传来酒糟鼻的尖叫:“哇!”
我们愣了一下,房内剩下的两个男人一骨碌爬起来。
王亮跑到我身边问道:“怎么回事?”方涛和羊旭跑了出去,连卜洁都踉踉跄跄的往外跑。
我边往门外跑边说:“厉正宜出去上厕所了。”
出了门,只见厉正宜哆哆嗦嗦的贴在墙上,张着嘴,一脸惊恐。
见我们过来,厉正宜哆嗦着说:“有……有……有……”
“有鬼是吧。”我说,“这台词也不新鲜了,我都记下来了你怎么还说不顺。”
羊旭问:“怎么回事?”
厉正宜指着前面:“那……那……那里……”
我听不下去,过去拍着他的肩膀说:“哥们,你淡定点,已经被吓这么多次,怎么样也习惯了吧,现在还怕,你适应力是不是太差了?”
厉正宜又咽了一口吐沫,这才说:“刚才我出来尿尿,尿到一半忽然看到前面背着我站着个人,一条乌黑的大辫子,我想着哪家的姑娘一个人半夜跑到这裏,多危险。”
许柳海怀疑的问:“这房子里还有其他的人?”
厉正宜说:“你们不信我?”
“我相信你。”卜洁别过脸,一手指着他裤子说,“所以你先把拉链拉上说话。”
厉正宜低头一看,哎呦了一声,连忙拉上裤子拉链,说:“你看这个就是物证,我确实撒尿撒到一半。”
“别扯那些,”方涛高声道,“说重点!”
“然后我就好心上前去问她,谁知道一拍肩,他转过身来,你们猜怎么着?”厉正宜说着说着竟然得意起来,环视我们问道。
我们没人搭腔。厉正宜又自说自话的道:“他竟然是个男的!看起来年纪不大,肯定未成年,充其量十五、六岁,那头型就跟电视里演清朝戏的人一样!露着个大额头,梳着根大辫子!还穿着一件不知道是什么料子摸起来特别粗糙的古代衣服。
“我当时一看心裏就想坏了,现在哪有正常人梳这个发型?可是想收手已经来不及了,那男的没看我,双眼直直的也不知道看向哪里,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哥,我对不起你。’然后眼睛就流出两道血!那是真的血啊,跟眼泪一样流下来了!
“然后那男人低下头,我也不知道为啥也低头跟着他看,一看我就傻了,他的胸膛被一把刀刺穿了,刀从后背戳进去,从前胸出来。
“我当时就傻了,谁都知道这样就活不了了啊,结果那男鬼还看着我又问了一句:‘你见到我哥没?’哎呦你们是没见过啊,那流着血泪的脸看人多恐怖。”
羊旭问:“所以你才惨叫?”
厉正宜说:“我一叫那鬼就消失了,然后你们就跑出来了。”
王亮低声对我说:“看来这应该就是关兴的弟弟了。”
虽然本身就没做多少期望,但是听到他已经就死了的消息,我心裏还是有点唏嘘。
这次另外四人倒是没做多少质疑,只是神色都凝重了几分。回去之后,酒糟鼻说他睡不着觉,就和许柳海先值班守夜。
许柳海的表情十分压抑,这值班名单基本上都是他定的,他不信我和王亮,于是刷了个小花招,没让我和王亮和他一组,但是就现在的情况看起来,酒糟鼻一晚上见了好几次鬼体质很灵异,和他在一起危险系数也不低。
我和王亮回去以后借口拿东西回到我屋子里,把这件事和男人头说了,男人头愣了半晌,叹了口气道:“他果然在这裏……我早就想到他可能已经死了……果然……”
我说:“虽然他已经死了,可是看样子他还留在这屋子里找你。”
“我已经看出来了,这屋子的空间在七界之外。”貔貅跟我说,“只要呆在这屋子,就没法投胎转世。”
我把这话转告给男人头,男人头说:“我既然来了,那就要带他离开这裏,我们兄弟俩一起去投胎!不然我没脸下去见我爹娘!我去找他!”
说完就从窗户翻了出去。
愿望是美好的事实是残酷的,现在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出去,集体困在这裏,不要说男人头的弟弟,连我们都没法投胎。
想到这裏,我忽然想到苟富贵送给我的狗哨。
也不知道那东西在这裏管用不,我连忙掏出哨子吹了一下。
跟原来一样,依然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又吹了几声,什么都没发生,也没看见苟富贵和勿相忘的身影。
看来是没用。
我刚要把哨子收起来,貔貅忽然道:“等下,你在吹的哨子的时候我感受到了这个空间结界的波动,你再吹吹看!”
那么神?我一听,连忙拿起哨子又吹了几下。
貔貅道:“果然没错,这哨音能引起结界的波动。”
我说:“那有什么好处?”
貔貅道:“你再吹,我用灵力突破空间!”
听了这话,我马上鼓起腮帮子卯足了劲儿吹。
王亮听不到我和貔貅的对话,在旁边见我吹了半天哨子,很同情的对我说:“这哨子坏了吧?别吹了,我们公司广告处这种哨子有一大把,什么时候我给你拿一些过来。”
他话音刚落,只见我胸口的貔貅挂件闪出一道白光,那白光如同刀一般劈在空气中,竟在空气中劈开一个裂口,而那裂口逐渐扩大,裂口中间竟然显现出画面。
那画面中也是我的这个房间,不同的是房间内站着几个人,正吃惊的看向这边:“马力术?!王亮?!”
裂口那面的几个人俨然是三娘、云美、孔婷和雷迪嘎嘎。
面前的画面越来越大,几分钟的功夫,三娘云美雷迪嘎嘎已经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了。
王亮马上向站在床边的孔婷走去。
在这无亲无故、担惊受怕的当儿,忽然看到这几个熟悉的面孔,我神经全部缓解了,感到了春天般的温暖。
三娘显然没有想到会突然看到我们,惊讶的睁大了那双媚到极致的眼睛,我心裏一荡,叫道:“哎呀同志们,我想死你们了!”然后头发一甩张开怀抱就向三娘跑去。
眼看就要抱到三娘,雷迪嘎嘎横空出世,抹了一把鼻涕插到我和三娘之间冲我迎来,乐呵呵的说:“我也想死你了。”
在这千钧一发的危险时刻,我走南闯北在城市里躲城管在小区里躲保安的功夫底子就显现出来了,我一挥手腰身一个后弯,右腿往左腿前面一绊,就以一个相当潇洒的姿势摔倒了。
雷迪嘎嘎已经到了我跟前,那傻帽不知道刹车,直直冲我奔来,我连忙劈开腿给他缓冲的机会和空荡,他还撒着欢往前走,云美在一旁叫道:“小心!”
眼看他一脚就要踏的我断子绝孙,我已经来不及再多做动作,只能伸手挡住裤子,打算挡住雷迪嘎嘎改变我一生的这一脚。
有个挖坑不爱填的作者说过一句话——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而在这一刻我明白了,比人心更可怕的,就是雷迪嘎嘎!
因为在那一瞬间,我清楚的看到雷迪嘎嘎的脚穿过了我的手直奔我的要害而去!
我嘞个去,这不是耍赖么!
不踏手专门踏我那里!
我这念头刚起,却见雷迪嘎嘎的脚直直穿过我的身体踩在地上。
雷迪嘎嘎接下来的几步每步都穿过我的身体踩到了地上,他一鼓作气跑到门口,然后回头看我,奇怪的说:“哎呦?”
“你们所看到的都不是实体。”貔貅道,“我没有办法撕破这个空间,所以你们彼此看到的都只是个幻影,你们必须长话短说,我的灵力坚持不了多久。”
“你们找到回来的方法了么?”云美问我。
“没有。”我说,“不过我发现一个问题,就是这几波人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联系,可是都隐瞒着各自的秘密。”
王亮点头道:“这点我也看出来了。”
我说:“所以我觉得这些人联系在一起,并不是偶然。”
“也就素说,素有人故意这样做?”孔婷说,“可素为虾米呢?”
我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还得调查一下。”
说到这裏,苟富贵勿相忘两个鬼差穿墙而过,苟富贵说:“雷锋同志,你找我?”
我说:“来的正好,调查这个东西,你们最在行,你们帮我调查一下那几个人……”说道一半,眼前却一道白光闪过,周围情景渐渐扭曲起来。
“我撑不住了。”貔貅道,“联系要断了!”
就在他说话的功夫,周围的场景已经扭曲着缩小,逐渐回归成为一条裂缝,并以极快的速度缩小。
在空间消失的一瞬间,三娘正好转脸看向这边,我俩一对眼,我好像似乎大概也许可能在那一瞬间看到了她的眼里写满的关心和担忧。
那裂缝就像关掉的电视,嗖的一下消失了。
我心裏一下子高兴起来,当一个女人对你表示关心的时候,那就说明她不讨厌你,你俩有戏,我心裏划算着等什么时候从这裏出去我俩可以出去逛逛,约个会,旅个游什么的把这革命情谊培养的更深。
那几个人的影响一消失,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了。
“怎么回事?”王亮还没反应过来,问道,“怎么没了?”
貔貅对他道:“时间到了。”
王亮说:“能不能再联系一次,我还想再看看孔婷。”
貔貅沉默了,我在脑中叫了两声他也没反应,按这情况算来大概是法力消耗过度又睡着了。
王亮还在看着貔貅等回音,我说:“别想了,这一看就是必杀技,必杀技你知道么?一段时间只能出一次。谁家必杀技能使劲连续用?又不是批发大白菜,这用完都要等蓄力的。”
王亮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说:“我们看能不能先把那几个人的秘密都套出来。”
王亮点头道:“也对,都套出来,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刚说完就听见有人推门道:“套什么?”
我转头一看,许柳海面色不善的站在门口,表情十分阴森。
我哈哈了两声,说:“天冷了,穿个外套。”
然后和王亮往外走,走过许柳海身边的时候,许柳海说:“我听到你们说什么线索,你们是警察还是记者?”
我和王亮俩人都是一愣,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问道:“啊?”
许柳海又看看我们,顿了一下,没事人一样的笑道:“没事没事,好奇,随便问问,哈哈哈哈。”
方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三娘房间的门口,望着我们道:“快点,都在等你们睡觉呢。”
我心裏猜到他们还是对我俩有猜疑,但是表面上什么也没说,打着哈哈说:“你们太客气了,等我们干什么啊,先睡你们的嘛。”
等我和王亮进了屋,那几个人才躺下。
我左边睡着王亮右边躺着羊旭,方涛睡在床边,和他老婆挨在一起,外面许柳海和厉正宜在守门。
大晚上折腾了好几回按理说所有人都应该累了,但是处在这种环境中,没有人有睡意,尤其是我身旁的羊旭,跟被虫子叮了一样,翻身翻个没完。
大半夜的万物寂静,就这么点声音,越听越烦,我忍无可忍,正打算警告他,忽然听得有丝奇怪的声音。
呜呜呜……呜呜呜……
那声音细微微的,断断续续,听得也不真切。
呜呜呜……好……呜呜呜……
我用胳膊碰了一下王亮,问:“你听到啥声音了没?”
王亮偏过头听了一会儿说:“什么声音?没有啊。”
我说:“你听,呜呜呜的……哎……好像还在说什么……”
“没听到。”王亮翻过身,对着我说,“你耳鸣吧?”
耳鸣都是嗡嗡的声音,怎么会有人说话,又不是收音机。
呜呜呜……好……呜呜呜……叔……
那声音越听越近,逐渐变得清楚起来。
呜呜呜……好疼啊……呜呜呜……叔叔……好疼啊……
带着稚气的声音,像是个小孩子在哭。
我家里的鬼怪都是大人,就一楼一个的小鬼还是个自闭不爱说话的,所以听到这个那略带撒娇的幼稚声音我能肯定这只鬼不是我养的。
又是新的鬼?
好疼啊……好疼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羊旭已经不再翻身了,因为睡在隔壁,所以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身体非常僵硬。而且随着那声音的靠近,越来越紧绷。
知道王亮听不到这个声音,我本来以为其他人也听不到,现在看起来,羊旭应该也能听到。
呜呜呜……叔叔……是我不乖么……呜呜呜……
我忽然想起来,羊旭和许柳海之前提到的那个“小孩”。
他们看到的和方涛夫妻以及厉正宜看到应该都不是同一批鬼。
呜呜呜……叔叔……呜呜呜……
最后那声音就停在耳边,仿佛有人在耳边耳语一样。
我能明显的感觉到羊旭抖了一下,然后他的头动了,似乎是仰起了头向上看。
我连忙侧头去看,只见羊旭的头顶,正趴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鬼,乌黑的眸子一点光泽都没有。
他的脸正对着羊旭的脸,木偶一般的重复道:“好疼啊……呜呜呜……好疼啊……”
羊旭估计被吓傻了,保持看着那小鬼的动作动也不动,整个人都僵住了。
小鬼没看我,旁边的人都看不见那小鬼,显而易见这小鬼就是冲他来的。
我在心裏琢磨到底是站出来骂一句这谁家的熊孩子把这小鬼踹出去还是要装作没看翻个身装睡。
不知道这小鬼的底细前面一条显然风险很大,后面一条比较符合我的处世哲学,但是那小鬼要是把羊旭搞死了我旁边睡个死人那更瘆人。
如此纠结半天,我终于做出了决定,敌不动,我不动,等我想到了制服他的法子,他动我再动。
刚做了这个决定,那小鬼忽然停止了哭泣,把头一点一点向我转过来,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慢慢转到我跟前。
嘿,表情装的挺文静却一点都不老实,说动你还真动!
小鬼的脸已经转了过来,我看到了他那双无神的眸子。
我一阵发毛,心裏想到小孩最怕吓唬,敌强我弱,我强则敌弱,于是故作凶狠的骂道:“看什么!看!看!再看就把你喝掉!……不对,收掉!”
我这边尚在说话,那小孩的头却又往后扭了一些,那目光纵使没有焦距,也能看出不是落在我身上,而是在门口。
我奇怪的向门口望去,只听得门口一阵脚步声,然后许柳海出现在门口,慌张的问道:“我好像听到这裏有些声音。”
说到一半,显然是看到屋里的小鬼,愣住了,指着小鬼惊慌的说不出话来。
那小鬼盯着许柳海,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显现出一丝怒意,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这声音和原来的音调明显不同,带着明显的怒意。
在下一瞬间,那小鬼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像只脱缰的野狗一样扑向许柳海!
这小鬼五指张开,像是要从许柳海身体里挖出来什么。
“啊!”许柳海发出一声惨叫,坐到地上。
却见那小鬼穿过许柳海的身体,冲进地里,消失了。
许柳海摸着自己的心口,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干什么!”方涛坐起来,对着许柳海骂道,“吵什么!”
羊旭这才爬起来,问:“院……院长……你看见了?”
“看见什么?”王亮奇怪的问道。
“没……”许柳海哆哆嗦嗦从兜里掏出瓶药,塞了几颗到口里,然后慢慢抚着胸口,挥手道,“没……什么。”
卜洁抖了一下,问方涛:“是不是……又见鬼了?”
“……”方涛瞪她一眼,没说话。
“怎么了怎么了?”厉正宜跑过来,看着房内的情况和许柳海的狼狈样,笑的很欣慰:“哎呦你也看到了?我就说嘛,怎么可能光我一个人见鬼,要见咱大家都得见,谁也跑不了。”
许柳海被吓得不轻,还在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
方涛说:“看你这样也值不了班了,我们换班吧。”
我一直觉得这人私心很重,忽然听到他说这种话,不禁感到惊奇。
羊旭点点头,说:“院长,你休息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王亮也坐起来准备出去值班,看到羊旭走出房间的背影,忽然一愣,转头问我:“你有没有觉得这人背景特别眼熟。”
被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羊旭的背影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是背影这东西又不比正面,辨识度不高,也不会在脑海里留下深刻印象。我说:“他是医生,估计我们上次在医院碰见了。”
王亮犹豫着点头道:“可能。”
许柳海吃的药有镇定作用,平静下来以后没过多久就睡着了。厉正宜看着他说道:“这死老头子睡的倒香,我想睡觉被吓得睡不着。”
“我平时睡觉不好,”卜洁说:“所以随身带着安眠药,你要不要?”
厉正宜连忙伸出手,道:“要!要!这要是再睡不着我就真要死到这了。”
羊旭听了,也说:“那也给我两片。”
卜洁给他俩倒了几片,问我:“你要么?”
我打小身体就好,感冒药都吃的少,更不要说这什么安眠药了,听着就觉得瘆人,连忙摇手拒绝了,说:“我一闭眼就睡着了。”说完,打了个哈欠,躺下来假寐。
那安眠药还真管用,过了一会儿,厉正宜和羊旭就打起了呼噜。
方涛在客厅和王亮说:“我出去看看。”
王亮说:“太危险了,还是在屋里獃着吧。”
方涛不耐烦的说:“没关系,有事我也认了。”然后就听见往外走的脚步声。
卜洁听到这声音,连忙从床上下来,晃晃悠悠的说:“我和你一起去。”
王亮规规矩矩的在客厅里坐着,那俩口子一出去,屋子里除了呼噜声就再没别的声音了。
我在那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中思索,现在看起来这几个人都有秘密,只有我和王亮比较清白,根据侦探片悬疑片动画片的定律,没有秘密又被牵扯进来的那就肯定是主角,不是当侦探就是当救世主,所以如果我俩不动手解开谜团,遵循自然科学发展的必然规律,他们这几个一个个都得死。
我身负重担,得好好考虑一下怎么拯救他们。
我非常认真的思索着。
思索着,思索着,就睡着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被人摇醒,抬头一看,是王亮。
“那俩人还没回来。”王亮说,“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我听了这话,连忙起来,和王亮出去看。绕着房子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那对夫妻的踪影,于是我们又走到他们停车的地方,黑天看不清,走近了,才发现那俩人果然站在车附近。
方涛骂道:“你还嫌咱们麻烦不够多吗?今天我听那院长说,那马力术和王亮两个人好像是警察还是记者,无论是哪个,只要让他们发现,咱们就完了。这种时候你还给我添事。”
“我怎么知道是谁,”卜洁说:“忽然蹦出一个人,我以为是她,谁知道这裏还有外人……”
看到我们走过来,两个人都噤了声。
不知道他们又在隐瞒什么,气氛忽然变得有点诡异。
王亮咳嗽了一声,说:“你们怎么还不回去?”
方涛问:“这就回去了?”说完拉着卜洁走了两步,卜洁不放心的低声说:“车……”
“车什么?说了放在这裏没问题!”方涛不耐烦的答道,回头看我们,“你们不走?”
我和王亮暗地里对看了一眼,说:“你们先回去吧,我獃着屋里太闷了,让他陪我出来转转透口气。”
说完,我俩向另一个方向走。
走过墙拐角,我俩马上趴在墙边看。那对夫妻站在原地往这边看了十几分钟,才进了房子。
见他们进了门,王亮小声问我:“你想到了什么?”
我说:“他们好像很在意他们的车。”
王亮点头:“我觉得裏面应该有什么东西。”
我说:“你的脑子不错,和我想的一样,如果长得像我一样帅那一定能更受欢迎。”
王亮说:“那咱过去看看?”
于是我俩猫着腰,小心的绕回了方涛的车附近。
我试着拉了拉车门,扭头对王亮说:“不要说这黑灯瞎火的不好调查,就是白天,这车锁的这么严实,我们也查不出来什么。”
我特别想念雷迪嘎嘎。
等我把手收回来,忽然觉得手上湿乎乎的,奇道:“哎,这门上怎么湿乎乎的?”
王亮伸头看了看我的手,说:“汽油?”
我说:“汽油哪是这个味。”
“那是什么,一股腥味,不会是血吧……”王亮疑惑的抬头望向车里,然后身体一抖,坐在地上。
我奇怪的说:“干什么,怎么了?”然后转头往车里看,这一看,也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刚才车还空荡荡,这会儿副驾驶座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女人,齐肩发,穿着件碎花吊带长裙子。
完了,偷碰别人车被发现了!我连忙说道:“美女,你看,这是个误会,我们不是偷车的,我就是好奇来看看。”
那女人一句话也没说,就是默默的转过身,伸手往车后指了指。
我和王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里什么也没有,再看回来,那女人已经不见了!
得,又是鬼。
我想起之前貔貅跟我说车裏面坐着一个女人,估计就是这位了。
可是她想跟我们说什么?
我和王亮往车后走去,王亮看向后备箱说:“应该是这裏。”
话音刚落,忽然听得“嘭”的一声响。
我们马上停止说话,仔细听着。很快分辨出声音是从后备箱里传出来的。
嘭、嘭、嘭!
那声音不断响起。
这裏面有什么东西!
我双手拉着后盖箱,然后往上一掀,车盖竟然轻而易举的被打开。
在打开的瞬间,有一个圆形的东西嗖的飞了出来,边飞边说:“oh,我的天!闷死我了!”
这声音非常的耳熟,我和王亮马上就反应过来,异口同声的叫道:“关兴!?”
关兴看了我们一眼道:“怎么是你们?”
我说:“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怎么在这裏?”
关兴说:“这话说来就长了,你们先把我身体弄出来。”
我这才发现关兴的身体也在车里,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塞进去的,我和王亮往外拽的时候非常费劲,关兴的怀里放着一个大塑料袋,我和王亮一用力拽,那大塑料袋就跟关兴的身体一起出来,袋子里的东西撒了满地,一阵恶臭袭来。
“什么东西这么臭?”王亮挥了挥手。
我别的没看清,就一眼看见了一条破破烂烂的碎花裙子。刚想说话,忽然听得关兴叫道:“小心!”
刚想回头,头上忽然遭到重击,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拿棍子敲人那是个技术活,一棒子敲死了那是没水平的打架斗殴,真正的高手敲人的力道不能太轻,太轻不能把人敲晕,也不能太重,太重就把人敲死了,所以要在这轻重之中拿捏的恰到好处。
那都是练家子,一般人学不来。
就像那人敲我一样。
也不知道晕了多久,我忽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马力术,马力术!”
我睁开眼,我躺在客厅里,王亮五花大绑的坐在我身边,不停叫我的名字。
我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也被绑了起来。
王亮松了口气道:“你总算醒了。”
我愤恨的骂道:“敌人太阴狠了,竟然让我失去知觉那么久。”
王亮说:“你刚才打呼噜了。”
我说:“这两天都没睡好,正好赶上这个难得的机会,就顺便睡了一会儿。”
王亮点头:“临危不惧,你真是了不得。”
“彼此彼此,我也不是特别厉害就是一般厉害。”我问,“是谁把我们绑起来的?”
王亮向我后方抬了抬下巴,说:“你用排除法就能看出来。”
只见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许柳海、羊旭、厉正宜三人也被绑着。
厉正宜刚睡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绑着的手,迷茫的道:“这怎么回事?谁给我绑上的,又闹鬼了?”然后抬头看了看,叫道:“哎,方涛、卜洁,你们来的正好,帮我把绳子解了。”
犯人已经昭然若揭。这傻帽还啥都不知道。
方涛走在前面,卜洁跟在后面,两个人刚从厨房出来。
我们遭到袭击的时候许柳海、羊旭、厉正宜三人一个因为刚犯完心脏病正休息,另外两个壮年怕睡不着吞了安眠药,绑上他们三个真不比撂倒几个小孩困难。
所以这病怏怏的女人和她年轻力壮的老公完成这工作应该也费不了多少工夫。
厉正宜见他们不动,又喊:“哎,你们光站着干吗,快来给我们解开。”
方涛和卜洁站着不动。
厉正宜还要喊,羊旭说:“别叫了,你还没看明白吗?”
厉正宜问:“明白啥?”
羊旭不愧是做医生的,脑子非常清楚,说:“你仔细想想,要真是鬼把我们绑起来为什么偏偏留下他们,这地方就这么大,我们睡着也不是一会儿了,他们要真想给我们解绑还会等到现在?”
厉正宜身体一震,说:“他……他们就是鬼!可、可是你们为啥要绑架我?”他眼珠子一转说,“难道你们也想拍电影?不用这种手段也行啊,我现在正在准备筹划拍成吉思汗二,你们要愿意,我……”
“拍什么电影。”我说,“这两个是杀人犯,杀了一个女的,把人尸体剁碎了藏在车后箱里,也不知道藏了几天,都臭了。”
厉正宜听得嘴都合不拢,看着方涛和卜洁说:“我靠,变态杀人魔,活的!”
许柳海发了个抖,问:“我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方涛说:“我本来没想这么对你们,可是……”他指着我和王亮说,“他俩去翻我的车,发现了,那就怨不得我了。”
“这就是你们不对了。”厉正宜马上转头对着我和王亮骂道,“没事乱翻人家车子干什么!没礼貌!”
我说:“那死掉的女鬼天天坐在车子里往外看,要是我们不翻她迟早也得过来,说不定看我们没有见义勇为就全把我们灭了。”
“女鬼?”卜洁的脸一下白了,问道,“什么样的女鬼?”
“什么样的你们不比我清楚。”我说:“穿个碎花布裙子,披肩发,就在你车里坐着呢,你们开车过来,她可能一直都坐在车里看着你们,就是你们不知道。”
“果然是她!”方涛听了我的话,又看向自己的车,喃喃道,“她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为什么……”
“废话,”我说:“你们把人家尸体随身带着,她魂魄能不跟来么?”
其他几个人都听得一头雾水,我和王亮早就在了解这两夫妻的情况,所以心裏都明镜似的。王亮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女人应该和你关系不一般,她是你的情妇吧……”
方涛点点头,用双手抱着头道:“可是我真的没想杀她……”
卜洁在旁边冷哼了一声:“他们问什么你答的倒是利索,想把自己家底都倒出来吗?”
方涛抬起头,问:“你光说把他们绑起来,现在绑起来了,以后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卜洁笑了笑,亮出一直放在身后的右手,手上竟然握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我们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女人真人不露相,平时柔柔弱弱的,看不出来竟然这么狠毒。
不止我们,连方涛也吓了一跳:“你要杀了他们?”
“他们什么都知道了。”卜洁说:“难道要留着他们出去报警?”
许柳海哆哆嗦嗦的说:“两、两位冷静点……我们有、有话好好说。”厉正宜在旁边拼命点头:“出去了我们也绝对不说,不说!”
方涛皱着眉对卜洁说:“他们说不说。”
“这话能信么?你们这群臭男人的话有一句能信么?”卜洁冷笑道,“当初结婚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一辈子只爱我一个。”她抬起手,指向那车的方向,“结果呢,有钱了发达了,就跑出去找女人,姓方的,你是忘了当初你穷的时候我是怎么跟着你啃馒头吃咸菜到处找关系帮助你的吧?”
方涛没吱声。
“你们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么?”卜洁问我们,我们齐齐摇头,但是卜洁显然只是想说话,完全不顾我们的意见,自问自答的道,“这女人在我怀孕住院期间还和我老公勾三搭四,那天这男人说要出去买东西。”她指了指我和王亮,“就是你们来的那天,你们走了以后,我又等了很久,他还没回来,我想他是不是遇见你们在聊天,于是去窗口看。”她哼了一声,问,“你们想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么?”
我们继续摇头,卜洁依然不理我们的反对,自顾自的说道:“我看到这男人站在楼下和那女人拉拉扯扯!”她刷的扬起手中的刀子,指着方涛说,“亏我忍了那么久,还傻乎乎的认为只要孩子生出来,你一定会回心转意回到我身边!我急怒攻心,想下楼给这对狗男女一点颜色看看,谁知道脚下一滑,摔了一跤,动了胎气被送进了手术室,最后连孩子都没有了!”
我和王亮面面相觑,她这么一席话倒是把那天我们离开之后的事情补全了,我们心裏清楚地很,她肚子裏面的小孩是孔婷投胎,而孔婷没有去投胎,所以无论怎样,那婴儿也不会活。
可是我们知道,卜洁不知道,说到这件事,她已经显露出疯狂的状态。
“我知道你在!”卜洁鄙视的看着车的方向,喊道:“贱女人!死了正好,不要以为你死了我就怕了你,有本事你来啊!告诉你,这男人的妻子是我!无论你做人做鬼你都抢不过我!”
车裏面的那女鬼用力的趴在车窗上,身体被刀切过的地方不停地涌出血水,双手不停的扒拉车窗,却出不来。
我们完全被卜洁这时候所体现出来的凶悍镇住了,所以当卜洁转头再来看我们的时候,我们几个大男人都无端端的打了个寒颤。
“不过现在,已经好了,在这地方只有这么几个人。”卜洁深情的看了一眼方涛,“只要杀了他们,就只剩我们两个人,再没有外人来参与我们的感情了。”
方涛一直阴着脸,看着我们不说话。
“老公,你说……”卜洁举起刀,笑着问方涛,“从哪个开始杀?”
厉正宜连声喊:“你们想想清楚啊!杀人犯法!”
卜洁压根不理他,走到许柳海面前,说:“那就先从老东西下手吧,一把年纪还是医院院长,荣华富贵也享足了,你活够了吧。”
许柳海吓得浑身发抖,连连摇头道:“咱们一起想想办法说不定还能出去,你杀了我们,就少了帮手。”
厉正宜说:“没错,我们是一起进来的,要是杀了我们,你们两个人说不定就出不去了!”
“出不去也好。”卜洁笑道,“要是你们一出去我们杀人的事情不就曝光了。”
“这算什么啊!”见那刀在眼前晃,许柳海已经语无伦次,“谁、谁还没有个秘密,你们杀了人我也不见得清白!大家都是一条道上的人!”
这话的言下之意是他也杀过人?
羊旭叫道:“院长!”
方涛转头看着许柳海:“你说什么?”
许柳海说:“你们看到了你们杀的女鬼,我们也看到了一个小鬼,那小鬼就是我杀的!”
堂堂一个医院院长竟然杀了小孩?!
听了这话,不止我们,连卜洁也愣住了。
羊旭说:“他死是因为手术失败。”
“那小男孩是我们医院的患者,做手术前签订了器官捐赠手术,被捐赠的那个小孩的家里人给我们医院捐过不少钱,他们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其余地方的路都铺好了,但是唯独差了做手术需要的器官,如果再没有符合条件的人的器官来做手术,他们那小孩就挺不住了。”许柳海咽了口吐沫,说,“所以,那小男孩的手术不能成功!”
“你们故意的!”我背后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这简直是彻底的谋杀。
“我下的命令,羊旭主刀,这种高难度的手术成功率本来就不是百分之百。”许柳海说,“就算我们出点差错别人也不会多想。”
王亮骂道:“你们真无耻!”
“没有什么无耻不无耻的。”许柳海说:“我现在已经看出来了,我们几个来到这裏的人,每个人都不干净。”
厉正宜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可是我觉得跟你们比起来,老子就像是天使。我除了骗着睡小明星,拍裸|照威胁他们不要说出去以外再没做啥坏事!”
你这混蛋要是天使,那我就是耶稣基督!
说了那么多,卜洁还是冷冷的看着许柳海。
“年轻人,你想清楚,我是医生,你们住在这裏要有什么病,我可以给你治啊!”许柳海显然被她的眼神吓到了,“没错,你们不是想生孩子么?有了孩子我们可以给你接生……啊!”
许柳海的话被卜洁忽然落下的刀打断,那刀直接插|进了许柳海的大腿,又拔|出|来。许柳海疼的蜷着身体在地上打滚。
“不需要别人!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够了!方涛要是死了,我自杀下去陪他,要是我先不行,”卜洁笑了一声,看向方涛道,“我死前,无论如何也把他杀了陪我一起。”她呵呵一声,用小女孩一样的梦幻语气道:“我从很久以前就这么想了。在他找借口出去和那贱女人约会的时候,在他对我不冷不热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过一遍又一遍,要是有一天我能和他两个人困在荒岛该有多好,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了,这裏只要我们两个人,多余的一个人都不需要。”
这女人已经爱她老公爱到心裏变态了。
人不可怕,变态也不可怕。但是人为了爱变态起来就特别可怕。
方涛说道:“老婆,住手吧。”
卜洁冷笑道:“已经杀了两个,再多杀几个不是杀。”
厉正宜张大了嘴:“你们杀了不止一个?”
“刚才方涛出去,就走到远处抽烟,我知道他不想和我说话,他心裏还惦记着那个贱人!没关系,我去找那贱女人的鬼魂,我一点都不怕她,她能死一次我就能让她死第二次!等她魂飞魄散方涛就再没有可以惦记的人了,于是我从门口捡了根木棍,到处找她,等走到车子附近的时候,发现后盖箱那里蹲着一个人,我轻手轻脚的走近他,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棒子挥了下去。”卜洁说,“我知道你们全都在屋子里,所以知道那个人不会是你们,却没有想到那是个男人。”
“男人?”厉正宜问。
“没错,男人,一个我们没有见过的男人。”卜洁抖了一下,说,“我那一棒子把他的头打掉了,他的身体还往前爬了两步才倒下。”
“一棒子把人的头打掉?”听到这裏,羊旭终于忍不住反驳道,“怎么可能?”
他不信我信,不用说那个头被人当棒球打的就是男人头了。脖子那本来就不牢靠,被人拿棒子狠狠打击,不飞才怪。
不过她这话倒提醒了我,我们醒来以后就再没见过男人头,它现在在哪里?
王亮用胳膊碰碰我,然后用下巴指了指门口示意我看。
我看过去,门口边上的花瓶后面,露出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头,正往这边看。
那不就是男人头关兴嘛!
“尸体是我和方涛一起搬进车子里的。”卜洁说,“我也不强求你们信。你们信不信都无所谓,反正你们都要死了。”然后走到羊旭面前:“下一个就是你。”
男人头显然也看到了我们,眼神相对之后,他冲我们使了个眼色,然后一扭头,叼出一根木棍,又冲我们点点头。
养头千日用在一时,救兵啊!
我和王亮十分雀跃,王亮反应比我快,率先笑出声来。
卜洁猛的转过头盯着王亮:“你笑什么!”
王亮没想到她突然看向自己,脸上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
卜洁说:“既然你这么高兴的想死,那我就成全你,让你先死。”
说完她握着刀走到王亮身边。
这就是乐极生悲。我和王亮俩人没想到她突然变换目标,王亮连忙说:“我没笑。”
我说:“他确实没笑,就是脸抽筋。”
卜洁举起刀,说:“死了脸就不会抽筋了!”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我马上转过头去看我们的救星关兴,这一看不要紧,我的脸马上就抽筋了。
那棒子太长,他光叼了个尾,棒子头那里卡在花瓶后面了!
关键时刻,怎能掉这种链子!
生死攸关之际,眼看男人头帮不上忙,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连忙大喊道:“住手!你不能杀他!”
卜洁转头问道:“为什么不能杀?”
我说:“他是你们那没出生的女儿的男朋友。”
卜洁显然被我这话绕晕了,愣了一下还是没反应过来,冷笑道:“不让杀他,那我杀你!”
我说:“我也不能杀,我是你们那没出生的女儿的房东还是你们那没出生的女儿的男朋友的朋友!”
卜洁骂道:“胡扯!”说完,刀子就已经向我插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的男人头用力抽动棒子,那花瓶随之而倒,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卜洁动作一顿回头去看,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一跃而起,迅速的扑倒了卜洁。
卜洁被扑倒在地上,刀子叮当一声掉在一旁,卜洁一边伸手去抓刀一边叫道:“方涛,快帮我!”
眼看她就要抓住那刀,手忽然被人摁住,卜洁转过头着急的喊道:“方涛!你在干什么!方……”
当她看到摁着自己手的那个人的时候,剩下的话就喊不出来了。
那个扑倒她并抓住她手的人正是方涛。
这情况来的太突然,卜洁想挣扎,但是身体却被方涛摁的死死的。
卜洁喊:“方涛,你做什么!你疯了吗!”
方涛说:“和你这疯女人在这鬼地方过一辈子我才真是疯了。”
说完,拿起一旁的绳子把她绑起来。
“方涛!你个畜生!你不得好死!老娘做鬼也不放过你!”卜洁挣扎着骂他,“我知道你还心疼那贱人,你想为她报仇是不是?你记清楚了,杀她的是你不是我!”
“谁在乎她,你以为我外面只有那一个女人?”方涛费了老劲儿绑完她,已经满头大汗,站起来踢了她一脚道:“疯子。”
许柳海压着自己大腿的动脉,哆嗦着问道:“你、你杀的那个女人?”
“那是个意外。”方涛从地上捡起刀,“那天卜洁和她打架,我上去劝架,就拉了一把,谁知道她一下磕到柜子上死了。”方涛说,“我和这个疯女人不同,我有钱有地位,怎么会随便杀人呢,那都是意外,就跟你们做手术让那个小男孩死亡一样,是个意外。”
“对、对,那都是意外,不是杀人。”许柳海说:“那你放了我们。”
方涛指了指许柳海、羊旭和厉正宜说:“咱们都是出过意外的人,彼此能互相了解,所以放了你们当然可以。但是……”他看向我和王亮,“这俩人啥意外都没出过,如果放了他们,咱们一出去,那些意外不就被人知道了么?”
羊旭问:“那怎么办?”
“既然世界上有那么多意外。”方涛说,“那他们两个也产生些意外也不奇怪对吧?”
现在要是能有机会让我再回阎罗殿,我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抽阎罗王两个耳光,还说给孔婷找了个好人家,现在看看,这对夫妻一个比一个变态,要是孔婷投胎了指不定小时候就被掐死做人肉叉烧包了。
许柳海笑了,连连点头说:“不奇怪,不奇怪。”
厉正宜也连声说:“一点都不奇怪!”
方涛笑了一声,拿着刀向我们走来,我一看他的目光就明白了,他们这几个人握有彼此的把柄,已经达成了统一战线。所以我和王亮这样清清白白的好人,瞬间就变成了异类,眼中钉肉中刺。
方涛拿着刀站在我和王亮面前,问我们:“你们谁想先死?”
这年头当个好人也不容易,当个坏人堆里的好人那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这只是对于一般人来说。
我从小学一直都是二班的,所以这情况对我不通用。
我和王亮对视一眼,两个人一起胸有成竹的笑了:“吓吓吓吓吓。”
我说:“你杀不了我们。”
方涛问:“为什么?”
王亮说:“你往后看。”
方涛皱眉道:“你们以为使这样幼稚的伎俩我会上当么?”说完衝着我挥下刀。
他没看,但是其余几个人全都看过去了,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变成恐惧。
这也难怪,他们都没见过什么世面,看到一个男人头叼着木棒飞过来肯定吓了一跳。
只听得嘭的一声,方涛脑补遭到了重击。
一下没打晕,方涛拿着刀转过身,叫道:“是谁!”
他转头还不如不转呢,看到男人头先是被严重惊吓,心灵受到了严重的创伤,然后男人头毫不客气的一甩头,又给了他一闷棍。
这下方涛彻底在心灵和肉体的双重打击下晕了过去。
厉正宜看到关兴,吓得直叫道:“头!头!就是这个头!”
许柳海更是吓得一个哆嗦松了压住腿上动脉的手,腿上血倏的喷了出来。
这个时候最能显现出人的心理素质,我甩了一下头发,异常潇洒的说:“说了你杀不了我,你还不信。”
男人头吐掉棍子,又叼起方涛叼在地上的刀,来到我跟前把绑着的绳子割断。
我得到解放以后赶快把方涛给绑上,又把王亮的绳子给解了。
王亮对男人头说:“幸亏你来了。”
男人头说:“幸亏我又变成了人头,要有身体个头太大肯定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