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总，不用那么客气，有事你就说。”

宁兰在滚雪待了5年，前3年，季文武是音乐副总监，不是她的分管领导，后2年，季文武升任音乐总监，成了她的顶头上司。

那时的她已经戴上准天后头衔，滚雪旗下第一女歌手，季文武没有怎么偏袒她，却也没有怎么打压，维持了一段还算过得去的上下级关系。

她退隐之后，原本的团队季文武没有优待，却也是妥善做了安排，她复出后，李霞，马倩与公司的合约期未满，却要立即投奔宁兰，季文武并没有阻拦。

总体来说，共事与私交尚可。

即便这些年联系得很少，曾经的领导开口，一般的忙，宁兰能帮定不会推辞，可眼下，季文武如此郑重其事，还说出了求这个字，宁兰知道这一事怕是不简单，是以，接话比较谨慎。

季文武也不墨迹，略一沉吟，便道：“上周末，娱乐最当时头版一篇有关李睁潜规则的采访文章，本周二，娱乐最当时召开记者会，对这篇采访文章做了澄清，文章内容并非通过常规流程的采访，也并非由所谓的时光唱片旗下，不愿透露姓名的某歌手提供，而是时光唱片音乐总监助理季晓兰。”

“季晓兰，是你退隐之后进滚雪的，之前在综合办公室，市场部待了三年多，前不久调任时光唱片音乐部门，她.是我的女儿。”

宁兰与李霞神色平淡，显然已经知晓季总与季晓兰的父女关系。

季文武顿了一下，继续道：“娱乐最当时会公开澄清，是因为尼索，华格，代石，以及华璨四家一块施压，季晓兰被点名，她本人以及时光唱片肯定是要对外有个交代的，而在这个交代，一般都是先私下达成调解，再进行公开。”

听到这裏，李霞露出恍然之色，心直口快的就接话道：“时光唱片和李睁私下交涉，条件没有谈拢，是以，季总想让宁兰帮着出面跟李睁说情？”

季文武点点头：“只要李睁不盯着我女儿不放，什么条件都可以”

声音一顿，又补充道：“当然，要是我力所能及。”

李霞有些不解：“盯着不放他想怎么样？”

季文武没有隐瞒：“时光唱片已经通过他的经纪人间接与他谈过，他的态度很坚决，刨根究底，用他话来说就是把事做绝。”

“按照他的要求，交代只有两个选择，其一，晓兰一个人顶锅，公开承认是她诬陷李睁，其二，因为赌约，晓兰在公司的受益下败坏李睁的名声，她只是执行人，公司再交一个级别更高的人顶锅。”

“第二个选择显然是不可能的，只有第一个，理由不重要，但晓兰以后在圈内没法待了。”

看李霞张嘴欲言，季文武猜到她要说什么，直接给了解答：“之前公司准备冷处理，拖上一阵再说，尼索，华格，代石那边也打过招呼，但昨天傍晚的时候，我接到洛总的电话，这三家加上华璨再度给娱乐最当时施压，娱乐最当时的老总亲自联系洛总，明天上午九点，时光唱片必须召开记者会给出交代，不然，娱乐最当时就会再次召开记者会，公开曝光还没曝光的一些内幕。”

说着，吐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有些复杂：“之前三家公司向娱乐最当时施压，只可能是因为李睁，还愿意给我滚雪一点面子，那是赌约胜负还不够明了，可昨天本周两榜新歌推荐，晋级第七轮的是四伏天乐队，孔燕音的专辑主打，这样一来，赌约的赢面，华璨就占大概率了，李睁再一逼，三家被迫下定决心。”

李霞听后苦笑，难怪季文武匆匆跑来深市，原来明天上午女儿就要“宣判”了，而他尽管没有明说，但以李霞的判断，第二个选择，十有八九就是内幕真相，却是绝对不可能揭露的，娱乐最当时迫于四家压力，滚雪迫于娱乐最当时的压力，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是第一选择，由季晓兰一人顶锅。

季文武想要保女儿，唯一的可能只能是李睁松口。

她没有發表意见，侧脸看向宁兰，她心裏头明白，涉及到了李睁，这个忙帮不帮，只能是宁兰自己决定。

季文武近乎和盘托出，没再说什么，同样看着宁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静等答案。

宁兰没有让他久等，又沉默了会儿，出声道：“季总，这件事我恐怕无能为力。”

季文武拿着杯子的手颤了一下，杯中红茶荡起圈圈涟漪，他想过宁兰会拒绝，但没有想过那么直接。

“这件事他不是针对季晓兰个人，而是针对滚雪唱片，因为赌约才要刨根究底，我若是帮着说话，等于是站在滚雪一边。”

季文武对上宁兰的目光，那歉意中带了坚定的眼神，让他生出一股子熟悉感，到嘴的一句软话，默默咽回了肚子里。

四年前，宁兰决定了退隐，他找宁兰谈话时，宁兰便是这个眼神。

当初他无法使她改变，如今怕是也不能。

总不能低三下四地苦苦哀求吧，季文武再心急女儿，也不止如此！

气氛变得冷场。

“季总，不好意思。”沉默了片刻，宁兰抱歉一声，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季文武知道这不是逐客令，却是单方面结束了这一话题，他面露苦涩，又很快地收了起来，垂目沉吟了会儿，眼神一凝，仿佛做出了某个决定般。

女儿一定要保，想要宁兰念故帮忙不可能了，但还有希望

“李霞，我和想宁兰单独聊几句。”

听到这个要求，李霞怔了怔，不由看看宁兰，后者微微颔首。

李霞也没多说，点头嗯了声，起身而去。

包房里就剩了季文武，宁兰两人。

季文武吁了口气，突兀道：“我想和你做个交易，只要能保住晓兰，当年的事，我替你平反。”

宁兰芳心颤了颤，一脸愕然与不敢置信。

季文武看着她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意外，摸出一包烟，取了一根，点上，抽了一口，才道：“原本我一直以为，洛总没有开出更高条件挽留你，是在你和苏雅箐，舒甄之间做出的选择，直到最近我才了解到，原来当年是另有隐情。”

顿了顿，吐出一口烟丝：“现在我女儿的情况，和你当初并不相同，却颇有相似之处，你可知道，这次滚雪与华璨的赌约是谁促成的？”

宁兰心中有答案，却是无声地摇一摇头。

季文武笑了笑，笑容中带了几分嘲讽：“华璨这边不用说了，滚雪这边是洛地北，为了促成赌约，他不知用什么办法说服了晓兰，本来我是模棱两可之间，准备投弃权票的，是晓兰坚持，甚至不惜和我翻脸，我这才投了赞成票，高层会上的票数结果是7比6。”

“而眼下这件事，李睁清规则的负面新闻，是晓兰在洛地北的授意下搞出来，却要晓兰一个人顶锅，我不能接受，也不忍心，但凭我改变不了，因为那是晓兰的一面之词，我相信我女儿，可别人不会相信，就算相信了，也没用，空口无凭。”

该说的都说了，季文武不是废话多的人，又抽了口烟，将剩下的小半截掐灭：“这个交易，如何？”

这一次，宁兰没有再一口拒绝，迎着他的目光道：“你女儿不承担，总要有人承担的，洛地北？”

季文武摇头：“没有证据，不可能，哪怕娱乐最当时曝光所有内幕，也沾不到洛地北。”

宁兰沉默，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也不是在嘲讽谁，片刻后，又敛没了去，螓首轻点：“我可以试试，不过我不能保证，你就不要出面了，有了结果我电话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