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瑶带着素月前往颐心宫,半路上便遇到奉陈叠紫之命寻来的大宫女铭金。黛瑶简单地说明了下迟来的原因,以及阮嘉瑜随庆王离宫之事。
铭金倒也没有多问阮嘉瑜临时出宫之事,只是说:“温小姐与我家小姐是好姐妹,学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本来呢,早来晚来都不打紧。只是我家小姐为了让温小姐的画能在秋日会上更出彩一些,特意将国画大师安卿云的公子兼衣钵弟子给请了来,希望他能在技法上指点下温小姐。安公子在国子监有课,同时又是宫里的御用画师,平日里事情多,比较忙,怕没法在我们这多耽搁,所以我家小姐才会催得紧……我家小姐就是个万事想尽善尽美的急性子,还望温小姐别见怪。”
黛瑶微微笑着:“当然不会。能得安大师的弟子前来指导,这可是求之不易的好机会呢!”
铭金回之以微微一笑,颇有一种“你识趣便好”的意味。铭金和镶玉两个都是一等一的大宫女,以前是服侍太皇太后的。后来陈紫叠进宫了,被太皇太后宠成了心尖尖,便将她们这两个最得力的拨给陈叠紫用。虽然说起来她们只是陈叠紫的贴身宫女,但领的还是太皇太**里的份例,所谓份位在那搁着,所以平日里姿态颇高。黛瑶也不计较这些,只是暗暗觉得陈叠紫的人面还真是广。她进宫还不一年吧,竟就认识了这么多宫里宫外的大人物,还真是厉害啊!
到了颐心宫,铭金还是领了黛瑶去往昨天去过的湖边。行过一小段花径,远远地便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在湖边翩然起舞。一段中间纯白、两端渐呈墨色的长绫,如水波一般飘舞在空中,和着墨黑的长发和纯白的发带,再加上蔚蓝的天、淡青色的湖,以及周旁带了些细碎小花的草丛,形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境。
黛瑶的目光被吸引住,前行的脚步不自禁地停了下来,在铭金出声提醒之后,方才缓过神再度向前。而与此同时,也看到了那一个站在旁边认真观舞的少年公子。
那少年约摸二十上下的年纪,穿了一身淡蓝色的轻缓儒衫,没有着冠,也没有像寻常男子那般将头发束起来,而是随意地披散着如墨的长发,系了根与衣服同色的发带,清雅恬淡得亦如画中人一般。察觉到有人走近,他转过身,远远地望向缓缓走近的黛瑶。风轻轻地从他背后吹来,调皮地将几缕长发和一条发带吹拂到侧脸,轻轻地翻飞着,连同着丝质的衣角。那情景,就像是风将他吹过来似的。从不知名的远方,吹到了黛瑶的面前……
“黛瑶妹妹来了。”陈叠紫也正好跳完,轻盈地跃出画纸,在镶玉的服侍下,脱下特制的舞鞋,换回寻常的绣鞋。轻快地上前挽过黛瑶的手,没有问阮嘉瑜的事情,而是直接替他们二人介绍了起来。
“安哥哥,这便是我刚才与你提过的黛瑶妹妹了,是江南天阁府的才女哦!”陈叠紫的语音清脆动听,又不失妙龄少女的娇俏。“黛瑶妹妹,这位是国画圣手安卿云安大师家的公子……他的名字很有意思,叫作安泰时。好玩么,是不是想问他还有没有个兄弟叫作危难时?”
陈叠紫第一次为他们做介绍,就拿人家名字打趣。黛瑶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能“呵呵”傻笑两声应对。不过说起这个安泰时,她的第一反应还真不是所谓的“危难时”,而是不太吉利的“安乐死”。随即又对自己居然对别人的名字产生了这么不好的遐想而感到愧疚,自个在心里“呸”了好几声,方才屈身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