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叠紫是个聪明人,黛瑶请司乐大人这么一留话,她自然知道必是出了意外,下了台,去往太皇太后和皇帝跟前见过礼,便匆匆赶了过来。一见傅庭萱的模样,大抵就知道问题所在了。不过,她既然敢拉傅庭萱入伙,就不怕她坏事,甚至她原来就是打算让她来扯黛瑶后腿的。
陈叠紫看了黛瑶二人一眼,吩咐侍女们都候在外面,不让任何人接近。等侍女们掩门出去之后,她方才出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傅庭萱满脸懊悔,却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偷看太子而失了态,正巧陈叠紫也是不知道她与黛瑶私下议定她只是执干笔随便涂涂作作样子的,便只说自己是一时紧张,画错了。她说完后,黛瑶便将自己的补救方法简略说了下:“……主要是那一笔横在江中,太过明显,我便就着画成了一座空中阁楼。但是画的主体是淋漓山水,那楼阁出现在那儿又显得诡异,我就写了首诗上去。当是时只是想让这楼阁的出现显得合理一些,现在越想越觉得这诗一添,便将整幅画的主旨带到了楼阁上,所以愈想愈是不安。”
陈叠紫的出场以为舞画都已经起到了震摄全场的作用,本来这画就算再怎么糟糕,主要责任也是在黛瑶她们身上,而与她关系不大。但黛瑶这些一说,她倒是提了提神,问道:“什么样的诗?”
“枕中云气千峰近,床底松声万壑哀。要看银山拍天浪,开窗放入大江来。”
陈叠紫不由脸色一紧,果然,这诗一出,楼阁便成了画的重心。画意如何倒是其次,重要的这诗……世传天阁府温八小姐才华横溢,灵气逼人,果然是名不虚传。若被皇上留意到,不知会不会节外生枝?
傅庭萱见陈叠紫陷入了沉思,紧张兮兮地问道:“紫姐姐,这样能不能行,皇上应该不会太留意我们的画吧?皇上日理万机,不会有那个闲情雅致再去翻秋日会上的画作吧?是吧,紫姐姐?”傅庭萱已经在自我安慰了。
陈叠紫想了想,说道:“没事的,既然黛瑶妹妹作了弥补,那我们将错就错,就当作我们一早便是这样议定的好了!庭萱妹妹没有出错,黛瑶妹妹也没有圆错,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意外,我们原本要画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图。我们自己先将心安回肚子里,本来就是这样的,不管谁问,都这么回答。”
“嗯嗯!”傅庭萱自然求之不得。御前失仪,台上出乱,倘若传将出去,她的颜面就扫地了!
黛瑶当然也同意,跟着说道:“那诗,也是之前就想好的。就说是陈姐姐安排的,由我写上去的。”那时一时情急,为掩盖错处,就又剽窃了首诗写上去。如今事情定后,自然是急着撇清与“抄袭”的关系。
陈叠紫看了黛瑶一眼,不动声色地说道:“那就这样说定了,谁要是将今天的事说出去,就是薄情寡义,言而无信之辈,我们就与她绝交!”
商量完毕之后,傅庭萱换了身陈叠紫的衣服,与黛瑶一起回了座。她们一下台,就跑了个没影,傅夫人正担心呢。见她们回来,连忙问出了什么事。傅庭萱便解释说是作画是不小心将墨汁蹭到了衣服,黛瑶陪她去换衣服。但是黛瑶的身量小,她的衣服她穿不下。所以便又找了陈叠紫过去,这才换了衣服过来。
傅夫人见傅庭萱果是换了衣服,不由又责她总是毛手毛脚,黛瑶都不曾将墨蹭到身上,就她冒失。傅庭萱便撒娇着说,衣服滴点墨又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节目没有岔子就好啦!如此一说,傅夫人又不免怨责,倘若不是衣服沾上墨,画完后便下了台,还能在展示画的时候,在皇上面前露个脸呢!真是可惜了!都是她冒冒失失的错,还拖累黛瑶陪她去换衣服,害人家也少了在圣前露脸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