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觐见完毕,听完训示,坐着闲聊也聊得差不多了,便与秋日会时一样,全部人转移去御花园,游玩吃点心。在殿里毕恭毕敬地站了那么久,一出来,傅庭萱便像出了笼的鸟,跑来找黛瑶一起去逛,一面悄声说:“不要叫上庆王妃,我不喜欢她!”
黛瑶用目光往阮嘉瑜那边示意了一下,她正陪着太后说话呢,她是皇家的媳妇,可不像她们这样自由。傅庭萱抿嘴一笑,拉着黛瑶到湖边看鱼,一边说道:“其实我也不是讨厌她,就是她说话我不喜欢。可能是我多心了,总觉得她是在说我。”
黛瑶笑着说道:“是你想多了。庆王妃说话确实不太注意,但我可以肯定,她一定没有说你的意思。不过,说真的,傅姐姐,你别太将那件事情放在心上了。难道做不成姑嫂,连姐妹都没的做了么?”
“当然不是!我只是、只是……”傅庭萱急急否认,明汪汪的眼底竟有了丝丝泪意。“我只是恼恨我哥……”
黛瑶握过她的手,淡然说道:“我与你兄长,根本就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完全谈不上背叛与辜负。而且在这件事情上,我也不认为你兄长德行有失,他应该是出于仗义,一时思虑不周而已。倘若因此影响了他的前程,倒真是挺可惜的。如今他远赴固州任职,以他的才干,必能做出功绩。三年任满回京,相信定能重新开始。”
傅庭萱含泪点点头。
“对了,那个白留仙呢?”黛瑶问出了心里积蕴已久的困惑。
“不知道!”提起白留仙,傅庭萱便是满肚子的恼恨。“这种低贱的女人,也想进我傅家的门?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而且我哥对她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我哥只是倒霉,在她倒霉的时候,被她抓了救命稻草!结果害得我哥名声扫地,我爹爹娘亲在同僚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我真是恨死她了!”傅庭萱忿忿地拍了下围栏的柱子,腕上的翡翠镯子撞上石面,发出尖锐而清脆的响声。
黛瑶偎在栏杆上,看着湖里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的鱼,心里暗暗慨叹:果然是门第森严,出身权贵之人,对于出身贫微之人有种天生的轻视和敌意,甚至会不惮怀惴着恶意去揣度他们的初衷。少女们都梦想着成为灰姑娘,嫁入豪门,可谁又知晓在豪门眼里,她们就像是爬进厨房的蟑螂,丑陋而危险,她们的出没之地,即代表着肮脏。
两人都怀揣着心事,望着水面出神。陈叠紫远远地看到她们,想过来找她们说一会话。刚走了一步,便看到一个小太监停在了她们身后,唤了声:“温小姐。”黛瑶回过身,小太监上前一步,凑到她身侧低低说了句什么,黛瑶脸色一变,与傅庭萱说了句“等我一会”,便随那小太监而去。
陈叠紫伫足看着,深深蹙起了眉头。那个小太监,她认得,是叶溪身边的小春子。叶溪要找温黛瑶?他们俩又是什么时候扯上关系的?陈叠紫想了想,回头唤过铭金,让她悄悄跟上去看个究竟。
黛瑶跟着小春子绕开这片人群,到了人迹罕至的西北隅,叶溪站在墙角的假山下,负着手焦急地等待着。抬眼瞧见黛瑶过来,便急急启步走上前来,霹头便问道:“温小姐,那封信……怎么会到温夫人手里?”
“信?”黛瑶装糊涂。“殿下托我转交给五姐姐的信么?”
“是啊!”
“我过去找五姐姐的时候,不巧她正好出去了。我瞧见她屋里的大丫头晴雪在,就把信交给她转交了。”
这么一说,叶溪知道问题所在了。明显是那丫环接到信,就拿去给温夫人了。如此看来,连最贴身的丫环都是不可靠的,温黛瑛的处境果然堪虞啊!
叶溪不由地愈发心急:“你怎么能把信交给别人转交呢,你不知道你五姐被监禁起来了么?”
黛瑶见他语语中多了责怪怨怼之气,便说道:“我还没问殿下托我传的是什么信呢,让我被伯母一顿好骂!”
黛瑶这么一说,叶溪倒不好冲她生气了。她本是事外之人,是他托她传信,她又不知黛瑛的处境,托大丫环转交确实也无可厚非。但他又别无他法,只能相求于她,只能软了语气,说道:“黛瑛小姐处境堪虞,我们得想办法救她出来,还劳小姐再传个信……平日里,遇着黛瑛小姐时,与她说一声,让她每日申时,多到花园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