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探子们”的消息也一拨一拨的往回传:荣妃娘娘确实不见了。
据说是午后去御花园散步的时候,荣妃将随行的人留在亭子里,说要清静清静,只带着一名贴身宫女到湖边走动。后来那宫女被遣回亭拿帕子,回去时便不见了荣妃的踪迹。一行人顿时三魂没了七魄,赶紧沿着湖岸找寻。遍寻不着之下,又担心荣妃是否一时不慎,失足滑入了湖中,怕耽搁久了出事,只好匆匆忙忙地禀了皇帝。
按理说,倘若荣妃真的失足跌入水中,不可能一点声响都没有。所以皇帝也是认为荣妃必不会落水,估摸着是这段时间他去长兴宫的时间少了,她与他犟气,闹失踪玩出走了。所以,虽然也下命内务府在湖里打捞,自己则带着大量人马,在宫里四处寻找。
太后也风闻了这件事情,派了人过来容华宫问情况。这事是皇帝亲自在办,并没有派人来知会后宫,所以珍妃之前也不敢公然打探。但是现在既然太后问起了,那她这个代掌后宫之权的,自然可以名正言顺地去长兴宫一问究竟,表示一下对荣妃的关切之情了。
珍妃带着人匆匆赶到长兴宫,刚坐下身,将那个最后跟随荣妃的宫女唤到跟前,准备细细问话,殿外突然传来一阵纷沓的脚步声,隐约有人在喊“娘娘回来了”。一片闹哄哄中,惊雷般地响起一声:“皇上驾到!”
“找到了荣妃了?”珍妃心底一紧,连忙带人出去接驾。一出门,迎面便见皇帝心急火燎地大踏步而来,怀里抱着蜷作小猫状的瑟瑟发抖的荣妃。珍妃的眉微微一蹙,皇帝的目光也正好瞧过来,问道:“贵妃怎么在这?”
珍妃敛襟连忙行礼,说道:“荣妃不见了,太后娘娘派人前来问起,臣妾方才知道此事,匆匆赶来询问,不想皇上已经将荣妃找回来了。是臣妾来迟,让皇上一个人受累了。”
“此事与你无关,不必自责。”皇帝说完,随即回头吩咐随行的内侍。“去找太医过来。”
“是!”
内侍领命奔出去后,珍妃想趁机禀报下李充容的喜讯:“皇上——”
皇帝却恍若未闻,抱着荣妃急步进门,扫了眼跪满一地的宫女太监,说道:“荣妃受了凉,你们傻跪着干什么,赶紧动起来!”
“是,皇上!”
珍妃站在门外,险些被诚惶诚恐地忙起来的宫女冲撞了个满怀,幸有余嬷嬷在旁扶持。“娘娘。”
“回宫。”
珍妃纠结于皇帝方才的那一句“此事与你无关”,她代掌后宫之权,后宫的大事小事,又如何会与她无关?难道皇帝的言外之意,是准备收回她手中所掌的权利,转给荣妃,以再次讨得荣妃的欢心吗?珍妃手中一用力,腰带上的黄金穗子被拽下来一颗,“啪”的一声坠落在地上,随即被疾行的脚步踩踏而过,而没有一个人留意到它。
珍妃急匆匆地去,怒冲冲地回来,黛瑶看在眼里,正想上去问荣妃娘娘是不是已经寻回来了,便见珍妃坐下只喝了一口茶,说了句“去看看霜容”,便起身带着余嬷嬷出门,往挹芳殿方向去了。
黛瑶收回脚步,跓足站了一会,转身回了自己房间。以今天的情况看来,接下来几天抑或更久,皇帝应该都会在长兴宫那边吧。就算过来,重心应该也会在李霜容那边,所以她准备用来脱罪用的那一套撒娇卖萌可以暂且地收起来了,正好腾出时间仔细想想该怎么应对来自陈叠紫那边的压力。
叶溪那边,她已经说通了,近来他应该不会再受“指使”,往她这边窜了。但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陈叠紫倚仗着太皇太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又给她放个冷箭。虽说如今太子已经放弃了,不管太子有没有明言,禀着“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原则,陈叠紫既已知道太子曾经动过念头,就不用放松想要对付她的念头。如果叶溪推不动了,说不定就另外再推个阿猫阿狗的过来了。在她嫁人之前,陈叠紫是不可能安心的。所以,无论如何,不能不防。
皇帝这边的公案完结了,黛瑶自然又尽忠职守地回御画院去“上班”了。金满楼这一季的图纸已经画完送过去,一时有些无所事事。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发现同寮们都在奔波忙碌,于是也不好意思独自游手好闲,便回画室,试着画些人物画像。眉眼均是模糊的,重点在于衣裳的样式。
安泰时来时,便正好瞧见黛瑶在画这些图。近窗口处,还悬起了一根线,用夹子挂起了几幅画好的画在晾干。安泰时站在画前看了一阵,问道:“你这些画,是准备做什么用的?”
黛瑶放下笔,起身说道:“正想与安大人说这事呢!我是这样打算的,安大人看能不能行。金满楼制首饰,有详细具体的付工图纸,司衣坊也可以啊!宫里的各位娘娘,每季都要制新衣,这与金满楼也差不多,每季出新。与其到时候逐宫里去细询样式,不如让司衣坊提前出些样式,我们画好真实效果图,制成册,逐个宫送过去,请娘娘们挑选。娘娘若有要求,我们找到要求的制式,在那基础上作修改,也更方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