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黛瑶便乘坐珍妃为她准备好的马车出宫,回到了温家。温世铭夫妇已经从珍妃处得知了寿宴那日发生的事情,见黛瑶安全回来,亦是颇为庆幸。
原本留在家中的东西,便不是随身必备的,所以也没怎么整理。倒是李夫人给她准备了许多干粮和衣物,以及一些糕点、干果之类的零嘴。岱瑄拿了几本书来,说是近来京城名门闺秀中盛行传看的书,王嫣也很喜欢,便拿给黛瑶带在路上看,也好打发时间。黛瑶道了谢,还做了个小布偶娃娃送给小淑玉玩。
而岱珩,则特地告了假,准备一路护送黛瑶去清凉寺。一来黛瑶一个女孩子,没有亲人在身边,孤身远行,多少有些凄凉。有个兄长陪护着,也好些。二来,黛琼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他正好过去瞧瞧她。
一切准备停当,在集合当日,黛瑶来到玄武门外。刘公公曾经说过,与她同行的还有两位画师,此时已经到了一位。是个年近半百的老伯伯,姓顾,是个民间画师,经人举荐到太常寺。听闻黛瑶是从御画院出来的,便将她当成了安卿云的入室弟子,格外景仰,便一直拉着她一起探讨安卿云的作画技法。
虽然黛瑶跟着安和芝学过一段时间安氏画风,但对于作画技法这种理念上的东西而言,她还是说不上什么的。所以,基本上也都是在听顾先生的总结和评述。
“黛瑶!”
傅庭萱依言前来送行,她坐着软轿而来,远远地看到黛瑶,便掀了轿帘唤了一声。
“傅姐姐!”黛瑶与顾先生道了声别,转身去到傅庭萱轿前。
傅庭萱才从轿里出来,又听得身后有“得得”的马蹄声过来。两人一起回眸,只见从玄武大道上急行来了一队将士,大约有十余人,领头的是个白衣书生,头带方巾,一身儒衫,风度温文尔雅。策马而来,白衣当风,衣袂飞扬,却又颇有一种飒飒的英姿。
黛瑶以为这一行人是护送另外一名画师过来的,亦或是,当先的那个白衣书生,就是余下的那名画师。不管哪一种可能,看起来似乎来头很大,比温家送她过来的驾势可大多了。
白衣儒生策马在傅家的轿后停下,居高临下地凝眸看着黛瑶她们这边。黛瑶这才看清他的长相,大概二十开外的年纪,五官秀美,白净文雅得像是从国子监出来的学生。但那双寒星一般的眼睛,有着一种深不见底的深邃,从而使人绝然不会将他当成普通书生对待。
他看了两眼后,翻身从马上下来,动作自然流畅,潇洒自若,看着竟是惯于马背上生活的。他落地后,他身后才“辘辘”地跟上来一辆马车。车停了,车帘一动,侍女从里面扶出一句娥黄色华裳的年轻女子,却是阮嘉瑜。
“黛瑶!”她下车后,寻觅到黛瑶所在的位置,便欣喜地唤了一声,快步过来。那白衣儒生便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成尾随保护之势。
“阮姐姐?”黛瑶有些意外,转念一想,估计是那日傅庭萱说要来送她,她听到了,所以便也来凑热闹了。
“还好赶上了!”阮嘉瑜说道。“都怪我,昨晚太高兴了,没睡着觉。一睡,就睡过头了。幸好还不算晚!”
黛瑶笑着说道:“那日阮姐姐特地进宫来看我,也算是为我送过行了,今日也不必特意赶着早起过来。”
“当然要来的!对了!”阮嘉瑜想到自己今日来的重点所在,迫不及待地为黛瑶引见随同她一道前来的那位白衣儒生。“这位是我家王爷麾下的,吴文揽吴先生。我上次与你提过的,还记不记得?”
黛瑶见阮嘉瑜一面说着话,一面朝她挤眉弄眼的,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他就是上回阮嘉瑜说要为她作媒的,号称当朝第一军师、且有“白衣天下”之称的,吴文揽。
“吴先生,久仰大名。”黛瑶朝他盈盈施了一礼。
“不敢当。”吴文揽躬身回礼,行的也是儒家学子之礼。“吴某一介白衣,当不得温小姐如此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