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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东郡王府,午饭过后。
一处清幽小院的池塘边,一道窈窕身影坐于池边小亭下。
身子微侧,身倚护栏,眉目低垂,看着绿水青波间的游鱼。
手上捏着一卷蓝皮锦绣封面的册子。
一动不动,有些出神。
不久后,一道青衫罗裙的身影踩着轻微的脚步,来到了池边亭子间。
侍女小安端着木盏,里面放着茶水和青瓷杯。
将木盏轻轻放在亭子间下的圆形石桌上,看着坐于池边出神的小姐,欲言又止。
这几日不知自家小姐怎了,奇奇怪怪的。
赶前几日,自家小姐心情莫名的好,笑容比往日里多了不少,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精气神。
那是她从没在小姐身上见过的!
不过,作为相扶一起十几年的主仆,她是真正觉得小姐是高兴的。
她好奇问小姐,小姐只是温柔浅笑。
只是这两日,小姐又变得更加奇怪,有时候会经常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今日,更是连风雨无阻的藏渊楼都没去了。
静默立了半晌,小安见小姐还在出神,就发出了声。
“小姐”
“小姐”
她轻轻唤了两句。
澹台月眉眼低垂间,从出神状态中渐渐收回了思绪。
“小安,怎么了?”
她侧过头,眼帘微抬,轻轻一笑,似乎温柔了整个时光。
小安见到小姐这回首间的笑容,突然有种恍惚。
按理说,主仆陪伴十数年,她应该早已习惯了小姐的一颦一笑,知道小姐是个温柔如水的性子。
只是,恍惚间,小安觉得小姐好似变了,温柔浅笑间有种脱离尘世的缥缈。
她心中微惊,按捺住心中的想法,可爱的包子脸上浮现出少女的俏皮,走上前去,双手搭在澹台月的肩膀上。
“小姐,你瞧你又出身,想什么呢。”
“往常这个点,你都去藏渊楼读书,风雨无阻的,赶前几日,你更是去的勤快。”
“怎么今儿个在这里一个人发呆呢?”
“有什么心事,可以说给小安听的。”
小安带着些许俏皮和关心的语气,轻轻揉捏着小姐的肩膀。
澹台月听了,眸间有些恍惚,点了点头。
“嗯,是要去藏渊楼的,功课需要勤耕不缀!”
只是,她说这话间,眉宇低垂,看了看手中的蓝封书册。
用手轻轻翻了翻。
书页翻动间,没了那四片相思竹叶的踪迹,让她神色有些恍惚。
澹台月有时候觉得前几日夜晚做的就是一场大梦。
梦里,她见到了一片无拘无束的山林,那里山山水水,鸟兽虫鱼,万物美好,她在那里体会到了从没感受到的无拘无束。
而且在那白云深处,还有一户人家。
她见到了主人家,带着一个女娃,还有两条狗。
她在那里交到了朋友。
真正的朋友。
她在梦中不愿醒来。
只是,梦终有醒时,相思竹叶也不翼而飞。
她后来再去藏渊楼,可是,再也没有往日境遇。
这让她有种恍惚。
似乎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小安提醒她要藏渊楼了,她合上手中书卷,起身。
就在这时,一个显得尖锐娇气的声音闯进了院落里,骤然打破了院子里的平静。
接着,就是蛮横的斥骂声,以及恶犬狂吠。
“那小娘皮死哪里去了?”
“七小姐,我家小姐正在午休呢。”
“滚开,老东西。”
“大虎,上,教训这不长眼的老家伙,敢拦本郡主。”
“。。。。。”
院落池边的澹台月和小安听到这个声音,面色微变。
然后澹台月当先快步,朝着外院走去。
小安知道来的人是郡王府里出名的恶主子,心中忧急这恶主怎么找到小姐院子里来了,面色不安。
但心忧小姐的处境,不能让小姐一个人去,就只能急忙快快跟上。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到了外院。
就见进府的院落间,一个穿着锦绣罗裳,珠红带玉的女子,正竖着眉头,颐指气使地教唆着一只斑斓大狗,扑咬着一个扫地的老汉。
这女子瓜子脸,尖下巴,唇角向下,下唇薄削,一看就是个骄横厉害的主。
而那地上的老汉,被一身斑斓皮毛,只有五尺来高,长相凶恶的恶犬扑倒,龇牙咧嘴,咬着老汉的手臂,尖锐的利齿穿破了老汉的皮肉,瞬间变得皮瑞翻卷,鲜血淋漓。
老汉被咬的血肉模糊,却没有大喊大叫,一声不吭。
“哼,老家伙还挺能抗,你们这府宅尽是些贱骨头!”
“大虎,咬,看这贱骨头能坚持到几时。”
尖利女子完全对生命漠视。
要是继续让这恶犬撕咬,这老汉的命儿就交代了。
“住手。”
一块轻斥急传来。
紧接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碎石子砸洛在正在行凶的斑纹恶犬头上。
恶犬放开扫地老汉血肉模糊的手,抬起头来,凶狠的目光盯着石头砸来的方向,毛发炸起如尖刺,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龇牙咧嘴。
对面,一身白色素纱的人影快步赶来。
面对着龇牙咧嘴的恶犬,毫无修为的澹台月却怡然不惧,眸子淡漠地看着凶狠的斑纹恶犬。
斑纹恶犬原本龇牙咧嘴的表情,不知怎地,被澹台月盯的不敢上前作凶。
呜咽一声,还有些夹尾巴往后退的意思。
澹台月见此,便上前扶起地上手臂被恶狗咬的皮肉翻卷的老仆人。
“陈伯”
“你没事吧”
“您何苦呢?”
她语气里带着莫名的感伤和自责。
“小姐,老仆没事的。”
老仆人一双眼睛,一只泛黄,一只全是眼白,但笑容很慈祥,安慰着澹台月。
澹台月不语。
陈伯是有不弱修为在身,绝不会被一只恶犬欺负的,她可是知道的。
她也知道,这位母亲生前最看重的老仆,是在保护她。
所有的,她都知道。
“陈伯,陈伯”
“啊”
“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