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高俅的面,焦恩仲解开了那个红锦囊,里头立刻滚出了两颗龙眼大小圆滚滚的珠子,一眼看去便显得温润圆滑,显然是价值不菲。
“只不过区区进言就准备了这样贵重的东西……”一旁的吴广元顿时眉头一皱,“难道他们是看准了此次必然成功?”
高俅苦笑一声,示意焦恩仲将东西装好,这才倚在靠背上闭目沉思。他当初之所以选择了到西南走一趟,除了捞取政治资历之外,不外乎就是看中了大理而已。在他的印象中,靖康之难后,南宋皇室对于大理的重视就空前高涨了起来,这不仅因为四川已经成了抗击金国的前线,另外则是因为战马的匮乏,所以才需要从大理买马作为补充。眼下虽然没有这份忧虑,但未雨绸缪却还是必要的。
册封一个大理王对于朝廷来说是很简单的事,但是,从此带来的政治意义却绝不能小看,比如说夹杂在大理和大宋之间的西南蛮夷就是分外值得忧虑的一点,另外一点就是大理的政治格局。从长治久安来看,是立挺高氏还是暗地里稍稍扶一把段氏,策略和手段都应该从现在考虑起来。
“高帅,不管怎么样,自我大宋立国以来,大理并未和我国有过兵戈,反而屡屡朝贡,从这一点来看,朝廷也该是接受这个西南属国的时候了。”金坚见高俅始终保持沉默,误以为上司对此心有顾虑,不由开口说道,“我命人打探过,高明清乃是如今大理相国高泰明的第四子,为人也算是武勇,深得高泰明信任。此次高泰明居然派亲生儿子到成都府来,足可见其意坚决。倘若不答应,恐怕会重蹈当年侬智高起兵作乱的覆辙,须知大理的兵力可比区区蛮夷可怕得多。”
这话虽然说得危言耸听,其中也不乏谬误之处,但听在高俅耳中却犹如一道灵光。他倏地睁开了眼睛,重重点了点头:“立刻去把那个高明清请来,我现在就见他!”
虽说跟了高俅,但公孙胜的日子反倒比往日更惬意了几分,因为,他找到了高明这个和自己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只要高俅没事吩咐,两个人便整日里在成都府中闲晃,还美其名曰是替高俅探察民情。几次下来,倒也是被他们打听到了不少情况,上至成都府内一众富商豪族的动静,下至小民百姓如何议论这位初来乍到的蜀帅,总而言之,根本没人把这两个和邻家大叔一样的男人当作官府中人,于是乎,两人便变本加厉地在外头厮混,除了花街柳巷还稍有节制之外,那些大大小小的酒楼时常可见他们买醉的身影。
“听说了么,前几天有人到衙门告状,胡家把他们下人侵占的那块地还回去了。”
“吃到肚子里的骨头哪还有吐出来的道理,这胡家什么时候转性了?”
“谁说不是,你没发觉么,这些时日城里那些豺狼虎豹全都收敛了,听说是高帅敲山震虎吓唬了他们一通!”
“胡说八道,敲山震虎那也得有个替罪羊,你们谁听说有人被官府处置了么?”
“嘿,你们那是不领世面,听我给你们说……”
听到这裏,公孙胜和高明不由相视莞尔,同时举起了酒碗一饮而尽。他们两个管武不管文,所以府中幕僚和高俅商量什么,他们从来就不去理会,所以对豪族和高俅的那点勾当,他们也就知道一点皮毛而已。
“咳,这种事情背后的水深着呢,普通百姓最多也就知道一点皮毛。”囊中宽裕,公孙胜自然觉得心怀大畅,说话的口气也和往日不尽相同。“话说回来,高老哥,你跟着那一位的时间也不短了,有什么话要告诫小弟么?”
噗——
高明的第一反应就是差点把一口酒喷出来,他手忙脚乱地擦拭着衣襟,这才没好气地答道:“说话那么拐弯抹角做什么!跟着那一位注意一条就行了,多听少说,不该问的不问……不过说实话,就算我不问,有的时候他也会主动说的。咳,我说公孙老弟,你别顾虑这么多,像你这种孑然一身的,跟着那一位是最好不过的,不论是架子还是为人,他比朝中那些规矩多多的大佬要好伺候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