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和赵楷两兄弟年纪相仿,课业上比诸多同辈都要精进,因此往日经常是你追我赶互不相让。大宋皇太子历来都应该别设课堂另外请师傅教导,只选两三个宗室子弟作为陪读,这才是真正的皇太子教育。只不过天子赵佶一句话,这条规矩就改了,如今赵桓虽然在学中地位独特,但还是和一帮人混在一起读书,也不见老师另眼看待。
赵楷在文理上胜过赵桓一筹,但是,在武艺上,往往十次要输上六七次,今次也同样不例外。交手几十回合之后,他的气力渐渐不济,正想找一个体面的下台方式,眼角余光却瞥见旁边突然钻出了两个人影。
赵桓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现了观战的两人,呆了一呆之后不免手忙脚乱,而对手显然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场边的赵佶见刚刚还像模像样的比斗瞬间变成这幅样子,顿时醒悟到了高嘉的用心,登时满脸好笑地瞪了高嘉一眼。
“结果很简单啦,自然是不了了之!”高嘉笑吟吟地指着场中的两个人道,“圣上既然驾临,他们两个怎么还打得起来?”
赵佶见赵桓和赵楷双双丢下了兵器往这边奔来,眉头又是一挑,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打不起来?论理看到朕这个父皇,他们总该好好表现才是。”
“名分都已经定了,还怎么好好表现?”高嘉前一句嘟囔的声音极低,不虞有外人听见。随后才笑道:“圣上面前,当然得兄弟和睦,刀枪相见像什么样子。”
由于天子出现,赵佶和高嘉的周围早已让开了一大片空地。当下高嘉又嘀咕道:“等他们过来,肯定是说切磋技艺而已。”
果然,赵桓和赵楷近前来拜见了父皇,便说是彼此切磋技艺,脸上都是不约而同的谦逊之色,看得赵佶颇感无趣。见其他宗室和皇子都知机地退避开来,又想起刚刚那场比斗,这位天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朕说过身为皇子不能只通文学,也得学习一些武艺,但是,光学这些花拳绣腿不行。明日朕让殿帅府去挑选几个武艺精通的教头来教导你们,到时也得用一些真刀真枪,光是这些好看的花架子不中用!”
见两个儿子全都躬身应是,赵佶便点了点头,一转头见旁边的高嘉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心中颇感无奈:“鬼灵精,朕答应你的事不会忘了!每次都打这种鬼主意,小心你爹爹知道教训你!”
“爹爹才不会呢!”
高嘉喜笑颜开地行礼谢恩,回头又朝赵桓和赵楷兄弟做了个鬼脸,一蹦一跳地随赵佶离去了。而等到这一行人远去之后,赵桓赵楷兄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既然双方想得都是一样,彼时又已经下课,两人便一起转到了端明堂之后的一间屋子。见四下无人,赵楷便先开口问道:“大哥,最近外头那些流言蜚语,你可曾经听说?”
天家子弟原本就早熟,更何况赵桓很小就被赵佶带在身边学习政务,赵楷又是天资聪颖颇得父皇宠爱,因此两人都比平常皇子宗室更注意外朝的变化。
此时听到弟弟直言不讳地提起这件事,而且不似人前那样毕恭毕敬地称呼自己为太子,赵桓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后便点了点头:“我都听说了,如今彗星虽然已经不见了,但是那些人还在议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唯恐天下不乱。”
“扫把星虽然没了,捣乱的人也被父皇罢黜了不少,但是,总还有人在想着兴风作浪。”赵楷见赵桓似乎有些无动于衷,便低声道,“大哥可知道,有人正在试图劝父皇立后?”
立后两个字钻进赵桓耳中,顿时激起了无穷无尽的波澜。他是王皇后亲子,自幼命运多桀,虽是嫡长子,但最初根本不受重视,因此看惯了母后受冷落的情形。倘若不是那时餍镇一案过后,赵佶如梦初醒念及旧情,他很难这么快就被册立为皇太子。如今虽然已经是储君,但是,对这样的话题,他依旧分外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