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间的病房确实有些拥挤,一张床一个凳子,还是小圆凳子。
宁朦便回头和陶可林商量:“你先回去吧,这裏也不方便。”
“我经常熬夜没有关系的。”他说,又转过头去问宁妈:“阿姨你饿吗?我去买宵夜。”
宁朦:“……”
宁妈:“……不用麻烦了,谢谢啊。”
检查结果第二天才能出来,宁朦心急等不到那时候,趁着宁妈睡过去之后就去找了值班的医生询问情况。
那医生就是就诊的医生,详细地跟她说明了情况:“具体情况现在还说不清楚,要等检查结果出来。因为出现晕倒,可能是脑部、心脏等身体多个部位的原因,都不能忽视。我看你母亲的情况倒是有些像血钾高引起的心律失常,脑供血不足,出现晕倒。”
“目前做了哪些检查了?”陶可林问。
那医生推推眼镜,慢条斯理道:“做了个24小时心电图,测量电解质,检查血钾。”
“有没有可能是脑血栓?不做脑部CT和全脑血管造影术吗?”
他这么说,对面的医生立刻也认真了几分,“会做,但是病因要慢慢排除,明天主任来了我会和他商量。”
青年走后,值夜班的医生才松了口气。
他不明白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会给人那么大的压迫感,刚刚问他话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在和下属说话,如果是别的病人家属这样问,他铁定要发火的。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要做什么检查是你们说了算的吗?
他百思不得其解。
陶可林牵着宁朦的手往回走,宁朦心裏装着事情,一直有些闷闷不乐,陶可林把她的手握得很紧,直恨不得告诉她只要他一声令下,这整个省的心脑血管专家都会赶来会诊,即便她妈妈的病再严重都能给她治好。
但他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一来觉得这话太装逼,二来现在检查结果都还没出来,说这个也太早了。
陶可林送她回病房之后又去护士那要了一把陪床的躺椅搁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而后把宁朦叫出来,小声问:“阿姨睡没有?”
宁朦嗯了一声,扯了扯他的衣服,又说了一次:“要不你还是回去吧,这边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陶可林笑着指了指躺椅,“这不是有椅子?”然后不由分说地把宁朦按下,“你眯会眼睛。”
宁朦站起来,“你眯,我进去陪我妈。”
“你妈都睡了,况且裏面这么多人,空气也不太好。你先在外面将就一下,明天我再安排换病房。”
宁朦望着他,又一次被他感动到了,这种感动有别于他熬夜给她画画,他在她生病醉酒时照顾她。
因为他偶尔也会很体贴,帮忙收衣服洗碗,提醒她各种事情,但更多时候都是像个小朋友一样和她腻歪。
而今天晚上他的这种体贴,这种几乎是滴水不漏地陪着她处理这些事,照顾她的情绪,让宁朦有种,襁褓里的婴儿其实会说话走路的感觉。
她转身回病房把凳子搬出来,而后不由分说地拉着陶可林坐到躺椅上,“坐下,快。”
陶可林还要起来,女人就已经坐在那个小凳子上,上半身一歪,趴在他腿上了。
陶可林皱眉,“宁朦?”
宁朦警告他:“别再动了,我要睡着了。”
陶可林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起来,他伸手摸了摸宁朦的后脑勺,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样睡当然没有多舒服,宁朦一开始真的只是因为困得睁不开眼睛了才想趴着眯一下,结果后来还是睡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光亮了。
宁朦动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是躺在躺椅上的,身上还披着陶可林的那件薄风衣,而陶可林不在身边。
她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才五点钟,走廊有病人家属已经买早餐回来了,就在门外窸窸窣窣地吃着。
她拿着衣服站起来,往两头看了一眼,很快就看到了站在走廊尽头窗户边,只着一件薄衬衣的陶可林。
她走近了才发觉青年正在接电话,搁在窗户外边的手里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
他看到宁朦过去了,朝她笑了笑打了个眼色,而后很快便挂了电话,笑着问她:“睡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
宁朦摇摇头,“医院不能抽烟。”
他立刻将烟掐灭了丢进垃圾桶内,卖乖地解释:“只抽了两口。”
“有烟瘾?”
他微微一怔,而后连忙否认:“没有。”
宁朦确实没见过他抽几回,也没在他家里见到过烟盒烟灰,她很想知道他的烟哪来的,但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