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朦和陶可林交缠在一起的身影在霎时亮起的声控灯中僵硬,陶可林的房门口站着一个柔弱的身影,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而后有些尴尬地撇开脸,嗫嚅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打扰你们的,我不知道你们在……他们都睡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而后在两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跑下了楼梯。
宁朦和陶可林面面相觑。
“你去看看,这么晚不安全。”宁朦开口道。
陶可林一脸无奈,有些懒得管,但女人又推了推他示意,最后他只能扯下宁朦身上的外套披上,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又亲昵地揉了揉她红肿的嘴唇,笑着说:“今晚就饶过你了,你先回去睡吧,明早还要上班。”
宁朦恩了一声,又在他转身的时候拉住他,他回眸,扬了扬眉毛。
“我会补的,生日礼物……”
对方闻言更走不动道了,最后还是宁朦把他推走的。
第二天宁朦顶着核桃眼去上班,被阿大嘲笑了一上午,没休息好加上晚上吹了几次风,上了年纪的身体就毫不犹豫的露出点感冒的征兆了,喷嚏鼻涕不断,直接在一堆嫌弃的声音中被赶出会议室。
她太久没有生病了,身边就连一瓶维生素C片都没有,只能狂喝热水。
空荡的办公室就她一个人,暖气烘着,她趴在桌子上休息,迷迷糊糊间听到桌子被敲了敲,而后有人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宁朦费力地侧头,顺着那只撑在桌子上的修长的手往上望去。她趴着的时候一直压迫着眼睛,这会眼球还没有正常启动,只觉得眼前昏花一片,彩色的线条中看到暗橙色的羊绒大衣,她忍不住心头一跳,一时更加迷糊,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同学,上课时间不要睡觉。”来人带着孩子气的笑说,“昨晚没有休息好?”
宁朦的感官这才渐渐回复,一时更是诧异,“你怎么……来了?”
对方捏了捏她的脸,“睡得这么沉,我让前台打电话上来都没人接。”
“恩”宁朦轻轻眨了眨眼,疑迟着问,“来找我?”
他没有回答,只顾着把手上的东西放到她桌子上,而后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自顾自地问道:“发烧了吗?好像有些烫。”
呃,宁朦直了身子,拿开他的手,“你怎么来了?”她的视线落在那袋东西上,忍不住笑了:“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打你的电话你没接,恰好你们陆主编给我打电话,说了采访的事,我啊,本来是要拒绝的,可是他说你生病了,就答应了。”他打开袋子往外掏那些花花绿绿的盒子,一个个的跟她讲:“这种我觉得很有效,这种是药师推荐的。我不知道平时你吃哪一种,就都买了。还有我在路上给你打包了膳食坊的汤菜,还热乎着,还有……”
“陶可林。”
他停下来,恩了一声看着她,宁朦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突然又笑了:“怪我,昨晚不应该拿走你的外套。”
“不是,你就为了来给我送药,所以答应了我们主编?”她仍然有些难以理解,“你觉得不方便的话就拒绝好了,我们主编很好说话的,再说我也没有那么严重,不然我会请假的。”
“我担心你啊。”他说着也笑了,“以前我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是谁在我生病的时候忙里忙外的?”
宁朦哑口。
“说起来,是不是你那时候就已经喜欢我了?”
宁朦皱眉,“这裏不是说这个的地方啦。”
他扯嘴,从纸袋里拿出最后一样东西,“你最爱的芝士蛋糕,有胃口吃吗?”
她摇摇头,对方了然,“那我先回去了,你吃了东西再吃药。”
宁朦撑着桌子站起来,“我送你下去。”
他伸出一只手按在她手上,笑着说:“别了,你赶紧吃东西吃药。我自己走。”
宁朦瞧着他,忍不住抓起他的手,悄悄放到唇边亲了一下,青年被逗乐,最后只是顺势抚了抚她的唇瓣,转身离开。
芝士蛋糕很香甜,粥也很软糯,两家店其实隔得很远,难为他跑了一圈给她买来这些东西了。
他的药很有效,吃过之后宁朦困顿了一下,晚上走出公司的时候她几乎就已经全好了。
想着家中还剩下不少的菜,宁朦没做停留,匆忙驱车回家。
到家之后不出意料地看到满室光华。
陶可林裹着毛毯蜷缩在沙发上,抱着电脑专心致志,连她进屋了都没有发现。宁朦带上门,连鞋都没有换走到他身边,才发现原来他在修图。
入了冬以来,他就不愿意趴在冰冷的茶几和地板上画稿子了,都是抱着电脑吹着暖气工作。
听到动静他也没抬头,继续着手中的工作。宁朦不想打扰他,安静地坐在沙发边上脱鞋。正费力地勾着远处的棉拖,冷不防被身后的人抓住胳膊往后扯,宁朦重心不稳,摔倒在沙发和他身上,歪七歪八的也没个支点,默默挣扎了半天,却是连坐都坐不起来。
始作俑者的脸在电脑荧光后,恶作剧得逞地笑着。
“陶可林……”宁朦起不来,立刻服软,求救地望着他,他也不含糊,长臂一捞,抱着把她扶起来,然后揽在她腰上的手腕微微使力,宁朦便结结实实地落到他身侧,半倚在他身上。
这几个动作连贯起来,他腿上的电脑却依然纹丝不动。
“感冒好点没有?”他一边修图一边问她。
“好点了。”宁朦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在画画?”
他恩了一声,把图片点开给她看。
“封面?”眼前是一张完整的高清图片,配合即将到来的新年的喜庆气氛,两名女主的套装被埋藏在火红的羽绒服下,短发的妹子手哈着气,仰头望着漫天飘落的雪花,小脸埋在围巾里,笑眼眯眯。另一个承接着她利落凌厉的气质,头发一丝不苟的盘着,连围巾也没戴,露出纤细的脖子,正拆着公司发的年终红包。背后是她们的公司大厦,每一个过往的人都面目清晰,服装动作表情各有差异,每一处细节都处理得干干净净,就连路边的车辆中都能透过挡风玻璃瞧见裏面的人。
“好美。”宁朦惊叹,“细节处理得好棒。”
他真的是天才,认真又努力的天才。
他低声笑了,不是爱听夸奖的人,却在此刻耳根子完全软了。宁朦腰间的手带了带,使两个人靠得更近了些,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间,声音就在她耳边,蛊惑人心,“这几天不眠不休地给你画画,就没有赏赐吗?”
“这是你的工作。”宁朦想推开他,但是碰到他的手,然后皱了眉:“你没有开暖气?”
他摇摇头,“懒得开了。”
“……手冻成这样。”宁朦忍不住埋怨,“天天追着叫你穿衣服也就算了,现在暖气不开对着电脑那么久,你是冷血动物啊。”
“唔,我不是冷血动物,不过身上有一条冷血动物。”
“啊?”
“有一条小蛇,你要不要见识一下?”他坏笑着说,抓着她的手就往衣服里探去。
宁朦啊了一声缩回手,大叫流氓,他干脆咯咯笑着甩开电脑朝女人扑来。
陪着陶可林昼夜不息的赶稿子,看他满眼血丝,宁朦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把陆云生吊起来抽几鞭。
能帮的她都尽量帮了,不能帮的,只能干看着他熬夜。
偏偏后者又爱哄她,总说不熬夜不熬夜,结果把她骗去睡觉之后自己又会爬起来画画。
宁朦拿他没办法,只能天天买各种补品回来煲汤给他喝,喝得他差点流鼻血,连连求饶天天叫外卖在外面吃。
“画完这一篇,就差不多要完结了。”陶可林伸了伸懒腰说。
“哦。”宁朦把蜂蜜加进温水里搅拌,“那四月份我大概要重新找个画家了,又得天天扒网站,缠着漫画社那边要作者了,唉,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到一个小鲜肉呢?”
“你事情不要太多!”他恶狠狠地说。
宁朦笑了,把杯子端给他,“那采访的事我帮你回绝陆编了?”
他仰头,笑得纯良,“我听老婆的。”
宁朦顺势揉了揉他的头发,“听我的就不要熬夜了,拖稿几天也无妨。”
陶可林扬眉,“你的职业操守呢?”
两人又笑作一团。
最后他把宁朦赶回房,还提醒她关门,怕自己影响到她。
其实她一点也不介意被他吵着,她每天甚至都不会关上卧室的门。因为躺在床上看着客厅透过来的光亮就会莫名的安心,即便有时候晚上会被他放下画笔的轻微声响弄醒,也是如梦似幻,几乎下一秒就能继续安睡。
这样一觉莫名安稳,中途突然醒来,宁朦下意识转头去看门角,瞧见那淡淡的光雾才安下心来。
她翻个身去看床头的夜光灯,才三点多。而后翻身下床,没找着棉拖,只能光着脚出来找,才走出门就被外面的人察觉了。他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女人走出来,然后二话不说迈步到玄关弯腰拿起一双棉拖放到她面前,看她穿上鞋后才说:“吵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