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姬岚仍旧在殿内处理着政务。手中的奏折捧了许久,目光却凝滞。他又走神了。
他探听得知巴图尔从他这里没得到顾见骊的消息后,仍旧没有放弃,还在四处打听。
顾见骊并非寻常女子,安京双骊的名声更是整个京城无人不晓。巴图尔要不了多久就会打听到。根本瞒不住。
每次只要想到这里,姬岚心里便烦躁得很。
心底,他暂且还是想护着顾见骊的。
小六子端着茶盏悄声走进来,将茶盏摆在长案一端,仔细瞧了瞧姬岚的脸色,试探地唤了声:“陛下?”
“何事?”姬岚回过神来。
“四天前,顾家大姑娘骑着快马出城,去追襄西公。”
“四天前?”姬岚不悦,“怎地今日才禀?”
“禀陛下的话,当时顾家大姑娘出城时,侍卫已经留意,可当时不知道她出城要做什么,暂且未表。侍卫发现今天早上她追上了襄西公一行,才送消息回来。”小六子细着嗓子絮絮禀告。
“顾敬元在京中可有异象?”姬岚警惕问。
“没有,王爷还是如往常一样闲散着,钓鱼逗鸟吃酒,只和一些京中无甚紧要官职的老爷们相伴。”小六子笑了笑,“顾家大姑娘去追襄西公是为了荣小世子。侍卫亲眼看见顾家大姑娘拿了东西送给荣家小世子。而且听闻当日寿宴结束之后,荣夫人带着小世子登门,恐是议亲。若是成了,恐又是一段惹人议论的佳话。”
姬岚对于什么佳话不感兴趣,只在意武贤王和襄西公是否在打算联姻,倘若两家成了一家人,自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顾敬元虽然交了兵权,可是他在军中的声望是整个大姬无人可比的。甚至,在某些情况下,他握刀而立,自己就是兵符。
至于襄西公,祖上尚了大姬最受宠的长公主。长公主下嫁时嫁妆绵厚,不仅有封地美田金银奴仆,更有兵。几十年过去,襄西之地兵强马壮。
“陛下,时辰不早了,该歇下了。”小六子提醒。
姬岚揉了揉眉心,放下奏折。
小六子壮着胆子劝:“陛下,您继位已一年,后宫仍未有喜讯。朝中大臣多次为皇嗣之事忧心。您看……”
姬岚去了栖凤宫。
孙引竹已经睡着了,听闻宫女禀告姬岚到访,她吓得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抓了抓头发,慌慌张张地下了床,顺手抹了一把梳妆台上的眉粉,在脸上蹭了一块。
“给陛下请安!”孙引竹行了礼,直起身来时,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姬岚看了一眼她脸上的眉粉,在梳妆台前坐下,摆弄着孙引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眉粉。他淡淡道:“过犹不及。”
孙引竹愣了一下,立刻笑嘻嘻地说:“陛下英明!我也觉得不能太爱美,下次睡觉绝不上妆!”
“爱妃到朕这里来。”姬岚道。
孙引竹心里有些不安,面上却不显,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姬岚面前,懒洋洋地打哈欠,抱怨:“陛下怎么来得这么晚呐,扰人好梦。我正梦见吃长生不老的仙丹呢!”
姬岚儒雅地微笑着,却突然掐住孙引竹的脖子,将她拉到床榻,扔进床上去。
几个宫女吓得花容失色,担心主子的安危,想要上前,却又不敢。
小六子在一旁将几个宫女带了下去,关了房门。
孙引竹摔得后背发疼,她坐起来,看向姬岚,“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毫无美感,更无皇后的威严,像个撒泼任性的孩子。
姬岚冷眼看她,听她哭了一会儿,还不停。姬岚捏住她的下巴,探手去撕她身上的衣服。
孙引竹大惊失色,胡乱伸手推开姬岚。她退到床角,抱膝蜷缩着,惊惧地警惕望着姬岚。
姬岚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头,冲她微笑着,漫不经心地问:“不装了?”
孙引竹心中一沉。
姬岚指腹摸了摸孙引竹的脸,慢悠悠地开口:“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朕以为你是真的傻。可惜时间久了,所有真相总会浮出水面。”
孙引竹如坠冰窟,心中绝望。她忽然用力推开姬岚,迅速爬到床的另一侧,从枕头下拿出匕首。匕首横斜,还未抵在自己的脖子,便被姬岚轻易打落。
“拿着刀子要死要活做什么?”姬岚微笑着捡起孙引竹遗落在地手帕,慢条斯理地给她擦去脸上的眉粉。
他看着孙引竹,也没有看她,温声道:“以前有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遇到欺凌,会握着刀子拼死反抗。刀子这种东西是刺向敌人的,不是用来寻死的。”
他轻笑了一声,道:“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反抗的样子,特别好看。”
孙引竹惶恐地望着他,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话。
姬岚的目光这才真实地落在孙引竹的脸上,道:“朕是天子,这天下都是朕的。还不屑于强要一个弱女子,收起你那些耍猴一样的小心思罢。”
姬岚将帕子对折两道放在孙引竹的手里,转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