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镜舌尖从顾见骊的唇角开始,慢悠悠地一路舔过她的侧脸,舔着她眼下脸颊上被风吹红吹糙的肌肤。
顾见骊抬起手中,手心小心翼翼地抚在姬无镜的脸颊。她这般近地望着姬无镜,眼底忽然就湿了。她问:“你康复了是不是?再也不会有危险了是不是?”
“是。”姬无镜慢悠悠地换去舔她另一侧的脸颊,“叔叔天下第一,没人能杀了我,除了你。”
眼泪从顾见骊的眼角滑落,被姬无镜舔进口中。
半晌,顾见骊才轻轻颔首,莫名说了一声:“好。”
轻轻的,也是重重的。
姬无镜停下动作,望着顾见骊的眼睛,说:“再有一个时辰,今日就过去了。”
顾见骊有些茫然,不解其意。
姬无镜屈起手指,指背抚过顾见骊的脸颊,拖长了音,慢悠悠地说:“去年的今日,家里那群老不死把你送到了我屋里。去年的今日本该是你的及笄日,宾客相伴贺礼堆成小山。今年你的生辰日也该设宴饮酒纵乐快活,可惜又搞得一身狼狈。啧。叔叔给你准备的东西也都没用上。”
顾见骊恍然。她都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姬无镜忽然扯起一侧的唇角,笑了。他说:“最后一回了。顾见骊,来年你生辰日必然不会如此。”
他的语气是漫不经心的随意,却也是沉甸甸的。
“好。”顾见骊再次应了一声。她望着姬无镜弯起眼睛,潋滟眸光里映着一个他。
她捧起姬无镜的脸,微微抬头,将轻吻落在姬无镜左眼眼尾下的泪痣——终于做了早就想做的事情。
顾见骊偎在姬无镜的怀里,很快进入深眠,酣睡的她唇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即使处境糟糕又疲惫疼痛,她亦睡得安心。
第二日,顾见骊是饿醒的。
她揉了揉眼睛,迷茫地坐了起来。视线落在盖在身上的棉被和绵披风。她被子里的手伸出手,摸了摸披风上柔软的狐狸毛,轻轻弯唇。
她下了床,没再像昨日醒来时那样莽撞,先是靠着炕沿立了一会儿,晓得双腿没有那么疼痛,且有力气,才拿起披风裹在身上,缓步走出去。
外面阳光正浓,已是正午时分,光芒照在雪房子上,屋顶的积雪融化了一些,一滴一滴水珠儿沿着屋檐滴落下来。可偏偏周围还是冷的,那些还没来得及滴落到地面的水珠儿结了冰,悬在檐下。顾见偏着头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来拨了拨冰棱,没有冻结实的冰棱清脆地折断,细碎落在地面。
“嗤!”姬星漏踩在一个树桩做成的小杌子上,一脸的嫌弃,“都多大人了,还玩这个!”
顾见骊这才发现院子角落里的姬星漏。她立刻冲着姬星漏笑起来。她朝姬星漏走过去,也不管小家伙的抗议,直接将他抱了起来,抱着他走回檐下,说:“喏,陪我一起玩罢。”
姬星漏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想玩碰不到?”
话一出口,姬星漏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立刻脸上一红。
几个村民过来,站在小院子的门口探头探脑,也不敢进来。他们这些人,有的人是推着木板车过来的,也有双手拎着东西过来的。
顾见骊回头望了一眼灶房的方向,瞧着袅袅升起的烟,晓得旁人应该在灶房做饭。她看向院门口的人,问:“你们来做什么?”
几个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陈旺媳妇儿推出来。
“以前是我们照顾不周,没能尽到地主之谊。这眼下马上就要过年,俺们家家户户那些年货来,好给你们家里的人吃。”陈旺媳妇儿有些紧张地一直捏着衣角。她可是记得昨天晚上,村里那几个人翻墙进家里来时,她分明知道,却怕多事,没管……如今想来,她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怕姬无镜报复。
顾见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多谢了。”
几个村民立刻露出笑脸,赶忙进了小院,也不走得太深,将带来的东西放下,便匆匆离开了。这些人带过来的东西有半头年猪,一头羊,两只鸡,一袋子菌菇,还有一袋子西米、一袋子面粉。
顾见骊瞧着这些东西,忽然觉得他们怎么从逃难者变成了入侵村落占地为王的土匪了?
姬无镜从灶房里出来,脸上阴晴不定:“顾见骊,你给我进来帮忙!”
顾见骊这才知道长风和芫顺都出去寻走散的其他人了,姬无镜瞧着顾见骊睡得香,也没喊醒她,自己去了灶房做饭。
他自是不怎么会用灶台的。他唯一会做的,也只是生一堆火——烤鱼。
其实,顾见骊也不会用这种简陋灶台。
两个人在灶房里忙了半天,也没能吃上饭。
姬星漏蹲在灶房门口,摸了摸肚子,唉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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