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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面上乱七八糟地摊开几本书, 晦涩难懂的图案旁边填满密密麻麻地注释。

诺维雅正站在窗边,聚精会神地盯着手中的试管。

从材料袋中取出一克风缕沙顺着管壁滴进试管中,透明的液体中一道漩涡不断搅动。

静静地等待了将近半分钟,那道漩涡越转越慢,却不见它停下。

“总算好了。”

诺维雅揉了揉有些发涩的双眼, 举起手中药水端详片刻, 仰头一饮而尽。

只片刻后,一股云雾从她身上缓缓溢出,很快便填满了整个室内。

诺维雅的身形渐渐没入迷雾之中消失不见,需要极为仔细地观察才能看到一道若隐若现的轮廓在四处蹿动。

她原本准备早日回领地,早点离开莱玫城这个深水池子,却被听闻消息的兰德尔给拦下了。

那名疑似亡灵巫师的黑袍人始终是她心上悬垂的一块巨石,却一直隐藏在暗处迟迟不见有什么动作。

莱纳德的告诫犹在耳边,她干脆整日呆在城堡里足不出户, 专心致志地研究炼金术。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那日的惊心动魄才逐渐淡去。

“诺维雅小姐, 兰德尔殿下派人来了。”一名仆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诺维雅应了一声,驱动精神力将室内的云雾拂去,露出娇小玲珑的身躯。

她走出房间往下张望了一眼, 正站在大厅中等待的是兰德尔身边的一名侍从。

因为这段时间屡次被派过来替两人传话,她倒是很眼熟此人。

“小姐,殿下那边已经有了重大的进展, 希望你能够过去一趟。”这侍从弯腰鞠躬, 递来一封信, 印章上的图案是一束紫罗兰。

信封里什么都没,只不过被兰德尔特意用作身份证明。

诺维雅点点头,又从楼上拿了几小支炼金药剂,放下心来跟着侍从出了门。

豪华的马车就在大门外等候,一块帘子挂在马车后方随风摆动,上面印刻着南伊里皇室的徽章。

马夫是一名身材高瘦的中年汉子,一块头巾将上半张脸蒙住,只露出一张暴露在外的干裂的厚唇。

诺维雅与城堡仆人知会了一声,转身准备登上马车。

刚刚踏上马车,她突然停下,摸了摸腰间口袋里的东西。

手指触摸到光滑的木鸟时,脑海中浮现自己认证那天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场景,有些慌乱的心渐渐平缓下来。

诺维雅将木鸟紧紧握在手中,坐进车内,静静地望着窗外。

随着车夫一声轻唤,两匹马迈开慢腾腾的步伐,马蹄踏在积雪上,发出细微的噗嗤响声。

看着窗外模糊的景色,快速闪过的人群,诺维雅渐渐陷入沉思。

不管她是否情愿,她都已经踏入了大泥潭之中越陷越深。

如果还做一条咸鱼,就只能成为别人案板上待宰的咸鱼。

更别提保护约西维庄园,她在异界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了。

“哎……”

没等她叹完气,坐在对面的侍从感觉到不对劲,猛地一拉帘子,立即惊呼出声。

“这不是去住所的路!”

诺维雅神色一紧,也扒拉开自己这边的帘子,发现这辆马车疾驰在泥路上,莱玫城的城门被远远地抛在身后。

侍从手忙脚乱地抓住车门门框,露出半个身子看向那名车夫:“你干什么!”

车夫的头巾因为寒风吹拂不知时候已经吹落了,他将头扭过来,一双死鱼眼往上翻。

“呵呵,我们……去城外……呵呵。”

一张四四方方的脸看起来憨厚老实,但搭配上他那怪异的笑声与咧得老大的厚嘴唇却令人不寒而栗。

“是你!”

诺维雅透过翻飞的车帘看到那双眼睛,心中寒意渐起。

……

修长的手指缓缓拂过顺滑的琴面,一脸灿烂的兰德尔强压下想要将脸颊贴上去的冲动。

他抬头看了一眼沙漏,发现自己已经等了将近两个小时。

“怎么诺维雅还没来?接她的人干什么去了?”兰德尔敛起笑容,问向身边的几名侍从。

其中一人神情也有些疑惑:“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城堡离这儿不远,应当早就来了。”

“你们再派一人去城堡里问问。”兰德尔摆了摆手,在房间中急得左右踱步。

又过了大约半小时,一名侍从一路小跑回来。

侍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兰德尔殿下,城堡里的人说诺维雅小姐已经出门很久了。”

“那她怎么会还没到……”

兰德尔话语一顿,想起诺维雅当初让他做身份证明的事情,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派人去通知伯爵,诺维雅有可能出事了……我去银棕榈找莱纳德。”

他抓起摊开在沙发上的披风迅速地套在肩上,急匆匆地出了门。

骏马疾驰,积雪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