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维雅眼前一花, 身体重重地摔进河流中,如铁砧入水般快速沉入河底。
“咕噜噜……”
汹涌的河水灌入嘴里、鼻子里,排挤着腹部的空气,脑海中的意识渐渐地被驱赶到边缘。
麻意与痛感交杂着传入四肢百骸,令她疼得死去活来, 但这股不适感恰恰将她从半昏迷中脱离出来。
诺维雅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局面, 她挣扎几下,用尽力气拍打着水流,浮出水面呼吸着新鲜空气。
“好像忘记了什么……”她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惊叫道,“糟了!是费洛梅尔!”
诺维雅再次钻入河流中,半睁开眼寻找着对方的踪迹。
费洛梅尔就在前方不远处,她的身躯缓缓地往下沉,一双手无意识地乱扒着。
她紧闭着双眼, 左肩处有一个血窟窿,嫣红的鲜血从里面散出, 随着水流弥漫在周身。
诺维雅绕道她背后托住腋下,费力地舒展开几近脱力的四肢,缓缓地往岸边游去。
人与岸的距离在她的作用下似乎并没有变近, 仿佛凝固了一般,始终隔着遥远的距离。
“好累,好困……”
诺维雅强撑开上下打架的眼皮, 手脚的律动也变成了无意识的机械运动。
不知道游动了多久, 手上突然感觉到了泥土的松软触感。
她挣扎着爬上岸, 又费了好大劲将费洛梅尔拖上去。
心神一放松,浓浓睡意便席卷而来,诺维雅再也抵挡不住,扑倒在地沉沉睡去。
熟悉的场景出现在面前,是格里芬伯爵的莱玫城堡。
诺维雅走上前打开大门,惊讶的发现周围的场景瞬间转变成了一间陌生的房间。
不断有雪花从半开半掩的窗户吹进来,她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寒冷。
一个哆嗦,身体突然失去了控制,跌跌撞撞迈出小短腿准备去关窗户。
她刚走了几步便突然被一双温暖的臂膀抱起来。
扭过头看去,一名衣着单薄的妇人将她抱在怀中,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
一道电流在她心里一闪而过,诺维雅张了张嘴,稚嫩的声音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钻出来。
“妈妈,你能从床上起来了!是不是能够陪雅雅玩了?”
“雅雅,妈妈要走了。”奥萝拉温热的手掌扶过她圆润的脸颊,亲昵地捏了捏她粉嫩的鼻头。
“你不要走!”稚嫩的小脸瞬间拉下来,眼中的倔强最后化作恳求,“你要去哪儿?可不可以带雅雅去?”
“妈妈要回家,但是雅雅还太小了,还不能去找它。”
诺维雅沉住气,忍住怪异感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回到叫做墨菲的家族吗?”
“嗯,爷爷告诉妈妈,那儿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妇人流露出憧憬之色。
她脸颊上突然涌现出一片红晕,身体突然往后倒去。
“扑通”一声,诺维雅也随着摔倒了地上,膝盖传来的痛楚让她忍不住放声大哭。
“奥萝拉!”
房门外猛地冲进一名男人,身后的侍从连忙将幼小的诺维雅抱到一旁。
“妈妈!雅雅要你抱!”她使劲地扭着身子,想要扑上前。
仆人们在房间里来回穿梭,繁乱的脚步将她与奥萝拉隔开,诺维雅在一片混乱中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几个词。
“墨菲…以后找到…我们回家…的路。”
“诺维雅,诺维雅。”
周围的场景突然被吸进了一个漩涡,从四周传来呼唤。
诺维雅一惊,猛地睁开眼,一张熟悉的脸庞横冲直撞撞入她的视线。
“费洛梅尔…”
诺维雅刚一说出话,肺部犹如火烧般一阵阵的抽搐。
她咳嗽几声缓下来后环视四周,发现她俩已经不在河岸边,而是一个隐蔽的山洞内。
身前不远处升起一座篝火,湿漉漉的衣服在烘烤下已经干了一大半。
对面费洛梅尔的情况看起来不是很好,她的面巾不知掉到了那儿,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左肩处的伤口糊成一团,因为长时间未处理与衣物牢牢地粘在了一起。
诺维雅摸了摸腰间的口袋,见其还牢牢地挂着便放下心来。
她从中掏出一瓶红色的药水,艰难地挪动身体靠近去:“我这里有治疗药水。”
“嘶…好疼。”
费洛梅尔将与血肉粘在一起的衣物慢慢地揭下,带着肉末的布片被扔到远处。
随后吞下药水,伤势表面便迅速凝结成痂。
“谢谢你救了我。”她抬起手,将散乱的头发撩到耳后,遮掩住眼眸中的羞愧。
“其实……在一开始我还觉得你是一个新手,肯定很不靠谱,没想到到后来是我拖你后腿了。”
诺维雅明白对方说的是为了刺杀管家而失去逃跑时机的事情。
她摆了摆手:“如果你不出手我也会扔一个毒瓶子上去,只是我没想到你反应会那么快。”
“嗯…我也是农奴出身,所以当时会有些控制不住。”费洛梅尔坦然一笑。
诺维雅一怔,她见过很多因为出身而自视甚高或妄自菲薄的人,而费洛梅尔的坦然却很少见。
她的视线落入对方手中的物件:“你手上那个神像是什么?”
费洛梅尔好像很喜欢这个神像,一直拿在手中把玩:“嘿嘿,这个只是我顺手拿过来的,雕刻的是掌管灵魂的女神。”
“哦……等等,我们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