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格里芬绶封为侯爵, 此次生日宴会比起之前数次更显隆重。
诺维雅在宴会上四处走动, 偶尔与朝自己点头致意的旁人招呼一声。
宴乐曲调平缓，一时间竟被嘈杂的交谈声、碰杯声尽数掩盖去。
她观察着四周, 终于看到一人注意到了这次宴会的不同。
“咦, 这个不是启明商会新出的……榨汁机么？”一名年轻男子磕磕绊绊才想出名字。
在他旁边摇着小扇的年轻女伴提醒道：“启明商会的会长是格里芬侯爵的女儿。”
“哦哦哦。”
从商会搬运来的几台榨汁机摆放在不同的位置，五颜六色的果汁格外引人注意。
他好奇心大起，伸手要去拿，却被女伴拦住：“不能喝这个。”
“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城里有名的一位医生说，喝果汁会导致着凉生病的。”
女伴又煞有介事地补了一句：“听说城卫队队长家的小少爷喝了这个肚泻不止，差点就救不回来了呢。”
诺维雅闻言，将身子探近了几分，努力想去听清。
年轻男子眉毛一挑，哈哈笑了一声：“队长家的小少爷哪是因为这个，明明是因为惹了事, 而后被队长罚着在雪地里跑步才受凉的。”
见自己的消息被当场证实是虚假信息，女伴面上飞上一抹薄云，小扇子摇得更频了。
“说不定是有人眼红, 瞎编乱造些事情出来，利用你们这些妇人到处传播攻讦启明商会吧。”
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挑了一杯果汁一饮而尽。
他对这果汁的味道似乎并不怎么感冒, 新奇地审视了杯中遗留的细碎果肉一眼, 便转而寻找其其余饮品。
诺维雅收回目光, 眉头微凝, 思考起他话语中的可能性。
在商会初建之时, 就有人看中这块肥肉, 只是碍于技术问题没能够分得一杯羹。
如今她逐渐做大，难免会有人抱着“自己做不到也不能让别人做到”的心态去行事。
“看来得要让尼克去找找在背后传播谣言的人到底是谁了。”她暗忖道。
将此处撇下，诺维雅转而走向另一侧。
一众妇人小姐围在一团，而打扮得光鲜亮丽的比诺什夫人当属人群焦点。
她挺着胸脯，胸口的红宝石项链在略有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摄人的光泽。
“前段时间还听你在哭穷，怎么这么快又购置了一串新珠宝了。”有人打趣道。
虚荣心得到巨大满足的夫人捂嘴笑道：“最近小发了一笔横财而已。”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互相恭维着，最后话题落到了默默不语的薇薇安身上。
“薇薇安现在越来越漂亮了！”一名妇人又嗔怪地瞟了自己女儿一眼，“看看她这个瘦黑猴子，什么粉都抹了也不见她白一点。”
被点到名的少女不服气地仰起头：“那是她天生的。”
薇薇安正想要谦虚一两句，余光忽而瞥到诺维雅的身影。
犹豫了半刻，比诺什夫人默默地用手肘捅了她一下。
她回过神来，怯怯而又生硬说道：“是，是因为我有喝果汁的习惯。”
众人一愣。
“什么？”
“那个不是……不能喝吗？”
薇薇安脸色涨红，求救似地望向她母亲。
比诺什夫人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宝石项链：“什么不能喝，我家薇薇安从小喝到大，也没见她出事啊。”
见众人半信半疑，她又见缝插针道：“我这办法还是我祖母传下来的……”
众人听这法子还有一个古老的来历，目光中的疑虑又少了几分。
有人道：“果汁什么的，我倒是听说那个启明商会有个榨汁机……”
“我刚刚还喝了一杯，果味浓郁，没想到还有保养皮肤的功效。”有人摇了摇头，“可惜就是太贵了。”
比诺什夫人连忙道：“如果专门雇人榨磨果汁，几年下来的工资都要赶上这价格了。”
许是因为诺维雅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比诺什夫人越讲越来劲，颇有金牌销售员的风范。
而后格里芬侯爵又亲自下场与几位好友畅饮了几杯果汁，莱玫城第一人的亲身试验终于让众人落下了心。
……
一晃半个月，宴会上比诺什夫人的“推销”终于慢慢发酵开。
几名胆大新潮的姑娘率先踏进店门，却惊喜地发现名为“果汁搭配表”上的小册子上记录了数种水果搭配的功效。
比如美白、淡斑、祛痘、减肥……
虽然上面还有一些水果的名称不认识，但丝毫不影响这叠记录着变美途径的小册子在女性群体中的疯狂蔓延。
至于是不是确有成效？
功效的真实性早已被臣服于味蕾的女性们抛在了脑后。
“走吧……今天看来是见不到店长的面了……”诺维雅无奈地挥了挥手。
马车在人潮人涌的店面门口停了半晌，利落地调转了方向往城外驶去。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马车才停在一个沿河而居的村落前。
宽阔的河面上停泊着一艘小型帆船，平缓的水流拍打在船身上扬起低矮的水花。
她刚一到达岸边，莎兰便从船只上伸出个脑袋，朝着她扬了扬手。
诺维雅登上船，只见甲板上围着一群穿盔带甲、面容凝重的骑士。
“谁把这些人带上来的？”诺维雅愕然道。
莱纳德面带难色地指了指船舱：“格里芬侯爵。”
船舱门应声而开，格里芬带着布鲁诺走了过来。
“你们不能保证魔法阵是否奏效就想私自出发，真是胡闹！”格里芬沉声喝道。
诺维雅神色讪讪，没有辩驳。
在三日前，莱纳德终于研究出了船首像魔法阵，随后便由诺维雅在格里芬处借来一只小型帆船，准备自行招募水手开始实验。
她的计划并没有与格里芬侯爵说，却没想到对方格外关注，竟直接带着一队人马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