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燮不乐意了:“岭南化外之地,所以年轻人们不遵从长辈的教训。主公在此教化民众,还是要以礼仪为重。”</p>
这就有意思了。</p>
“那你的意思呢?都这个月份了,也不能堕胎了吧。”</p>
“士家的嫡女……”</p>
“打住!”阿生喝止他,面『色』也严肃起来,“难道少泽是看中了士家才定下这门婚事的吗?我已经拥有交州,难道还要用阿弟的婚事来讨好你们?礼仪礼仪,互相尊重是大礼,诚信待人是大礼,我不听士公的非礼之言,也请士公不要为难我。”</p>
替嫁?亏这老头想得出来。</p>
士燮羞愧地遮住了脸。“我就说二弟夫『妇』是失算了。”他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拜下去,“那便请王上将婚礼办得庄重一些。此次五公子大婚,岭南百姓观礼者众多,正是显示中原文教昌盛的好机会。”</p>
“我倒是想按照古礼来做。”阿生将士燮扶起,“然而毕竟地域不同了。就比如说新『妇』那整整五层的婚服,在岭南怎么穿得住?中原以桃为多子,婚礼常用桃干,然而岭南盛产水果,荔枝、龙眼,哪个不比桃更为多子?此次少泽成婚,由大儒郑玄安排礼仪,士公若有什么想添加的,不如去找他。毕竟是少泽岳家,只要士公肯说,郑公定是会帮忙的。”</p>
阿生一通连敲带打,打发走了惴惴不安的士燮。转头就找了身边的第三代小婢女川潭。“新『妇』是庶女,在士家日子估计不好过。你持我私令,去苍梧郡给她撑腰。”</p>
婚礼什么的,再重要,也远远比不上交州山区的开发计划来得重要。阿生一道命令下去后,就撒手不管了。但对于孕期的士春姬来说,不亚于灰暗天空中劈开的一道阳光。</p>
小婢女川潭用她利索的嘴皮子镇住了一群三姑六婆嫡母庶妹,也没有看那些女人或惨白或朱紫的脸『色』,只小心翼翼地扶起士姑娘:“女郎可有什么要求的?”</p>
士春姬抹了把眼泪:“我就要穿阿玉送我的那套婚服。”</p>
“既然是五公子送的婚服,有谁敢不让你穿呢?”</p>
士姑娘就从看仓库的老婆婆手里抢过钥匙,翻出来一套黑底青纹红花的嫁衣,抱进怀里呜呜哭了起来。这是一套前卫的高腰襦裙,腰带绑在胸下,一点都不会卡住肚子。内衬是凉爽的丝绸,外面的布料也是又轻又蓬松,既贴心又好看,每一个细节都是曹玉的心意。</p>
防大医已经年过四十,是个风韵犹存的冷美人,见到士姑娘的模样也『露』出笑容。“可算是如愿了。”她跟川潭叙话,“我是不擅长斗嫡母姑母舅母的。你要是晚来几天,我就得跟主人求援了。”</p>
防风和孔墨的两个孩子都已经成家,各自被老爹踢出去单过。没有住一起,也没有婆媳矛盾,所以她依旧是那个不懂宅斗的高冷防大医。</p>
转眼到了迎亲日,曹玉骑马,带着同窗们友情客串的骑兵队,到苍梧郡迎娶自己的新娘。他们走的是通行不满三年的水泥青石大道,观礼的各族百姓将道路两旁的荒草地都踩秃了。</p>
组织百姓们来观礼的小吏,趁机照着手册科普官方倡导的新婚俗:新人要穿黑,是中原的传统,显示庄重;载着新娘的马车是用椰子壳装饰的,寓意富足;车前椰子壳中移栽的石榴花、山竹花、苹果花、桃花,都寓意多子;新『妇』手捧木瓜【2】,是取了《诗经》中“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的话,象征新郎新『妇』是自由恋爱……</p>
只有最后一句“自由恋爱”能够引发交州百姓的共鸣,男女老少纷纷鼓掌庆贺起来。曹玉趁机抛洒喜糖,引得小孩子们又蹦又跳。</p>
到了正午和晚间,迎亲的队伍就在附近的村落中歇脚。早就有『妇』医和婢女准备好干净的床褥饭食,照顾怀孕的新娘子了。反而曹玉这个五公子要去和大老爷们烤火做饭。</p>
这段本就漫长的道路一直走了七天,才抵达终点的湛江县。修整一日,沐浴更衣,新婚的夫妻俩手拉着手,在坞堡宴请宾客。</p>
此时阳光没入山后,天『色』昏暗下来,庭院中暗香浮动,而上百盏水灯依次亮起,将坞堡中的道路照亮,道路尽头的上首,没有父母,只坐着一个单薄的身影。</p>
那是这片土地的女主。</p>
曹玉真心实意地大礼叩拜,将额头抵住双手。“没有二兄,就没有我的今日。二兄于我就如同父母一般。”</p>
他曾经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婢生子,嚷嚷着“我想念书”撞到丁氏阿嫂跟前,然后被嫡母的一个眼神打落地狱。是曹生拉着他,走上了一条漫长的蛰伏路,最后走到了南海的山巅,被万民景仰。</p>
人间三十年,如她指尖一曲,仿若梦幻。</p>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停更比预期的时间要长,给大家道歉。我也想过要不要更改上一章的作话,但又怕造成伪更欺骗读者感情。</p>
有催更群可以加,资讯更灵通一些。</p>
总的来说还是我鸽了大家,咕咕咕,对不起。</p>(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