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格子间女人 舒仪 1096 字 6个月前

虹桥机场一如既往人多车少。排队等待出租车的队伍,在50米的直线距离内,弯弯曲曲绕了五圈。

粗略计算一下,谭斌估计排在她前面的,至少有二百人。

她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程睿敏的身影,一个个看过去,人人汗流浃背,每张脸上都明明白白写着不耐烦三个字。

穿白衬衣的不少,但没有人能把一件样式简单的正装衬衣,穿出云淡风清的另类味道。

想来以他目前的身份,应该有公务专车接送,不用再排队轮候。

想起这一点,谭斌扫兴地收回目光,烦躁不安地左右替换着重心。

来上海出差,她最怕的就是出租车这一关。

上海的出租车司机,是她见过的最专业的出租车行业典范之一,话少,干净,敬业。可是上海街道上的出租车,相比北京,却出奇地稀少,尤其是上下班高峰时刻。

谭斌曾有过在外滩中心的TAXI等待处,为赶飞机老着脸皮求人让车的时候。那段经历让她至今想起来还头皮发麻。

等她终于折腾到酒店,在前台办完Check–in,拖着行李走进房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五十分。

谭斌觉得下次有必要考虑飞浦东机场。

她简单冲个澡,支起电脑继续她未完成的报告。

答应过刘树凡,今天一定会把报告交给他,失信不是她的风格。

按下邮件发送钮,谭斌瞟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凌晨一点半。

又困又乏,对着镜子往脸上涂免洗面膜时,她的心裏反覆斗争了无数遍:到底做完今天的工作笔记再上床?还是不管不顾立刻睡觉?

谭斌有个私人习惯,每天结束工作时,会把当天做过的事情尽量回忆一遍。

然后记下那些有特别意义的,或者做得不妥不周密之处。五年下来,这些记录已经积存了厚厚一大本。

沈培偶尔翻过,对着那些令人费解的字母缩写皱起眉头。

“这都什么东西?有什么用?”他问。

“算是日志吧。”谭斌回答,“你对自己成就的评价,是一张张的新画。我和你不一样,每天都在重复琐碎的细节,不及时记下来提醒,我怕回头的时候会怀疑自己的存在价值,每天忙忙碌碌却徒劳无获,如今嘛,任时光流逝而我心安,因为知道自己一直在努力。而且,”她扬起脸,眼神充满向往,“没准儿有一天,我和杰克韦尔奇一样,有了写自传的资格,这将是多么详实的史料啊!”

沈培的回答是:“小白痴!”

习惯还是战胜了懒惰,谭斌最终在桌前坐下,翻开笔记本。

每天的这个时刻,是她除了日常签字以外,唯一用手和笔写字的时候。

她写道:见到程睿敏,他的镇静从容令我吃惊。很想知道这类人面对失败的真实想法。如果换做自己,可能会挖个坑学鸵鸟埋进沙堆,再不愿见到任何故人。因为他们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曾经一败涂地的处境。对很多人来说,接受并承认自己的失败,是件非常困难的事。

谭斌捏着程睿敏的名片反覆打量,右手下意识地按着圆珠笔的揿钮,发出吧嗒吧嗒的噪音。

她接着写:也有可能是痛到了深处反而麻木,多日之后所有积存的难堪痛苦才会逐渐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