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反转头把手头边一壶被温水盂着的白瓷酒壶拎了起来,递给徐南方。一边低声说道:“南方啊,去给那边坐着的吴小姐把果子酒给斟上。她那边的酒估计是冷的。”一股夹着果子清香的发酵香气从三太太地手头轻轻飘来,配着璀璨灯光下热气腾腾的酒席,熏得人都有些醉了。
徐南方接过酒壶,自知三太太地心思。但却也不能反抗。端着酒壶才走了两步,还没靠近吴诗卉,就见她已经反转头来。警觉地看着自己,“你又想干什么?”
徐南方一怔,没敢上前,只对吴诗卉说道,“三太太给吴小姐换的热果子酒。”一转手把果子酒递给了吴诗卉背后的女佣,自己只微微颔首就要转身走。
还没迈步,就只见场面上又是一阵骚动,就连正襟危坐在主位上的大安人、小安人也都一起站了起来,左右两侧的小辈也不光是站着,更是从席位上挪出身子来,站在旁侧,齐齐鞠躬。
而正在忙碌地佣人也纷纷停止了手上地活,乖乖地退到了后面。徐南方学着其他人往后面退了几步,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外面。
只见已经有一个鹤发童颜,看起来矍铄矫健的老人拄着一根黑色拐杖出现在门口,那老人脸上带着笑,踏进门来,约略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把众人都收在眼底,这才把手上地黑木拐杖往前一探,步子安稳,相比于需要人搀扶的大安人来说,眼下这个老人要健硕得多。
他二话不说就独自一人走上了主位,把手中的拐杖交给旁边的佣人,除了坐下的时候,动作有些僵硬和迟缓,其他的时候,实在让人无法想象老人已经将近百岁了。
那和大安人并排坐着的老人正是夏家的老王爷。徐南方识得他的那根拐杖,看起来不如包金的气派,不如镶玉的高雅,但这根拐杖用的却是西域一种甘石木制成的,甘石木表面看起来如同一种黑色的金属,硬度也和顽石一般,甚至比顽石还要耐磨,每一根木头都有半米的直径,像老王爷手中的这根拐杖,乃是不停的打磨甘石的树干,若是工匠不眠不休,日夜打磨,也需要整整一年,才能到此般大小,然后再经过两年的雕刻,一年的抛光精磨,才能使用。当然,最难能可贵的是这种甘石木,十分难得,更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所以老王爷手上的这拐杖,恐怕是世上最贵的拐杖。
老王爷坐安稳了,又仰着头看了一下场上的众儿孙,笑道:“行了,都坐着吧。”声音老迈却并不孱弱。老王爷发了话,余下的人都鞠躬行礼,这才敢入座,而后面站着的仆人也开始各自忙碌起来。徐南方也重新走回三太太的身后,帮衬着布菜。
老王爷环顾了一圈,目光停留在夏绛咨身上,夏绛咨于是没等老王爷说话就站起身来,主动地向老王爷问起好来,“爷爷,咨儿在北京的时候谨记爷爷的教诲,看了四书五经,现在已经能背下许多。……咨儿记得爷爷喜欢诗经,孙儿在北京问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学者,听书他们前一阵子新挖掘了一个古墓,找到了一些未被孔子删过的诗,孙儿背了几首,背给爷爷听啊……”夏绛咨带有几分谄媚,两只手扳在身后,简直要拿出一副背书的架势。他此举足以显示夏绛咨是早有预谋,刻意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