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日,锦嫔很慎重地送了张锦帖请月嫔娘娘一叙,汝月从乌兰手中接过来,不禁笑起来:“锦嫔让个宫女捎句话来便是,还特意写这个,我与她原是平级,她入后宫又比我早几分,按理说是应该我谦让着她的。”
“锦嫔的父亲虽说官职三品,却是本朝有名的清官,据说做起事来最是一板一眼的,锦嫔怕是也受了门风的影响。”乌兰见汝月笑得舒心,知道她心情甚好,“娘娘是不是要去?”
“去,答应过的如何能够不去,换了衣服,过去坐坐也好的。”汝月抿着嘴角,想到今天一早皇上离去早朝时候同她说的两句话,心里头蜜里调油,软的都化不开了。
乌兰为汝月点妆时都忍不住说道:“娘娘近来的气色真好,连胭脂都用不着,已经红粉绯绯似的,瞧皇上来得这么勤快,定然是想让娘娘早日怀上龙胎,给皇上添个小殿下。”
“越来越会说话,在太兴殿的时候,怎么成天像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一拨一动。”汝月瞧了瞧铜镜中的倒影,“云欢这些天又在忙些什么,成天见没个人影。”
“云欢姐姐说琉璃宫前的假山流水连带着那一片小湖,荒废了些日子,趁着季节当下,寻了好的花匠宫人来重新打理,过一阵子要给娘娘个惊喜。”乌兰已经熟悉汝月的喜好,替她选了碧色玲珑挑翠簪。
汝月点了点头道:“你随我一起去锦嫔的聚荷宫,留下云欢继续打理庭院。”
“娘娘,云欢姐姐似乎有意回避开娘娘。”乌兰想一想还是决定要说出来,“庭院的事情,她固然建议很好,却不该是掌事姑姑亲力亲为,婢子觉着她好像是怕见着娘娘,才将自己一直留在外院,娘娘没见到,才几日光景,她都黑瘦了一圈,看着是真的辛劳。”
“我心中有数,不必再多说了。”汝月走出琉璃宫时,留心看了眼云欢,她站在一片太湖石的假山旁,侧着脸,正在同两个宫人叮嘱什么,神情认真,正如乌兰说的,皮肤被晒黑了好些,大概是察觉到汝月的目光,云欢转过眼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碰了一下,汝月莞尔一笑,云欢像是稍稍松了口气,跟着也笑了。
走进聚荷宫,汝月见两列宫女齐刷刷地开道,锦嫔盛装缓步而来,轻声笑道:“妹妹怎么如此这般,我只穿了家常的衣服,显得我倒是寒酸了。”
“姐姐能来已经是一片心意,做妹妹的理当将姐姐视作珍贵宾客来款待的。”当下,锦嫔亲切不已地扶着汝月的手臂,两个人并肩而行,“妹妹曾经说过,如果那件事成,妹妹要好好宴请姐姐。”
等汝月才方坐定,锦嫔轻咳一声道:“落霜,还不过来给月嫔娘娘磕头谢恩。”
从旁走过来个宫女,恭恭敬敬地当着汝月的面,双膝落地磕了一个头:“婢子落霜多谢月嫔娘娘搭救之恩,若非娘娘施以援手,婢子还在那不见光日的地方困着。”
“都说了是举手之劳,何来这般的大礼,起来便是。”汝月的身子未动,乌兰已经上前将那落霜给搀扶起来,汝月瞧了一眼,有些眼熟,以前应该见过,“你真的要谢,也应该谢你家的娘娘,她贵为嫔妃却为了你,巴巴地出去求人情,将自己的首饰拿出来补贴,这样的娘娘,以后定然要尽心尽力服侍左右才是。”
落霜低低应了一声,做全了礼数,才又慢慢退回到锦嫔身后去。
“我瞧着她在刑事房里头像是被吃那些皮肉之苦吧。”汝月问了一句道。
“没有,先头是被关着,到了那日原本说要杖责的,正好来了个熟人,问了两句,听说是聚荷宫的,就单独提出来,安置在小间中,听落霜说,那个搭手的人,旁人唤他老董。”锦嫔说得很是认真,“莫非便是姐姐宫中那位小顺子公公的表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