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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志赶着马车,匆匆忙忙的来到了公社的汽车站。
说是汽车站,其实就是个一个公共汽车停车点,路边只有一个简陋的站牌,站牌旁边摆着一张联排座椅。
这时,座椅上摆放着一些行李,而座椅四周则站着几个人。
这几个人明显跟公社的社员不同,不只是穿着,还有通身的气质,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城里人。
围拢在汽车站附近的人们都悄悄打量着,嘴里更是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啧,又是下乡的知青吧。”
“看人家那细皮嫩肉的样子,肯定是城里人啊。”
“也不知道是去哪儿的,要是去山里可就惨了,这么娇气的孩子,根本就干不成啊。”
“……”
穿着打满补丁衣服的社员们讨论着知青,几个知青也在打量他们。
“不是说红旗公社是郊区嘛,生活跟城里差不多,怎么这些人还这么——”穷?
说话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穿着簇新的军装,腰上系着武装带,脚下的绿色胶鞋也是七八成新的。
油光水滑的头发梳了两个麻花辫,一左一右的搭在肩头。
她扫了眼那些脏兮兮的“乡下人”,撇了撇嘴,满眼的嫌弃。
“郊区分地方啊,不过咱们去的是安家堡,那里距离省城最近。”
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子接过话茬,他身量很高,国字脸,浓眉大眼,是时下最标准的美男子长相。
再加上他皮肤白皙,一脸的书卷气,活脱脱就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明星。
“介绍一下吧,我叫冯新华,新华夏成立那一天生的,省城人。”俊美年轻人落落大方的做着自我介绍。
“我叫叶亚男,十七岁,也是省城人。”麻花辫略带羞涩的看了冯新华一眼,脆生生的介绍道。
“我叫钱建国,跟冯新华同志一样,也是十八岁。”这是个体型微胖的年轻人。
话说,在这么艰苦的岁月,能养出多余的肥肉,钱建国的家世绝对不普通。
果然,几人看向钱建国的目光便有些探究。
“我叫陈明瑞,今年十六岁。”几人中,明显看着年龄比较的年轻人说道。
四人都介绍完毕,然后齐齐看向站在旁边、一直沉默寡言的高挑男子。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风澈才似反应过来,淡淡的说了句,“风澈!”
多余的,一个字都没有。
叶亚男又撇了撇嘴,心道:拽什么拽,大家都是下乡的知青,难道就你厉害?!
风澈这般冷淡,其它几人也没了闲聊的兴致。
刚才公社的工作人员说安家堡的人会来接,把他们留在汽车站就离开了。
他们已经等了一个小时,接人的还没来。
“怎么回事?怎么还不来人啊。”叶亚男等的心烦气躁,不住的踢着地上的石子儿。
“是啊,不会让咱们走着去安家堡吧。我听说,走着要一个小时哩。”陈明瑞年纪小,从没有吃过苦,一想到要徒步走一个多小时,小腿就发软。
这时,从省城开来的汽车靠站了,人们提着行李、背着包袱从车里挤下来。
“咦?”
冯新华咦了一声,发现在一群“乡下人”中间,竟夹杂着一个穿着绿军装的年轻女孩子。
看那女孩子的装扮和气质,根本就不像是农村人,更像是一个“洋气”的女学生。
“哎哎,来了一辆马车,是不是安家堡派来接咱们的?”
叶亚男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赶着马车的安家志。
“应该是吧。”
钱建国眯着眼睛,他长得胖,眼睛就显得小,这一眯,两只眼睛直接成了一条缝。
“哎,你是不是安家堡的?”
叶亚男冲到安家志跟前,不客气的问了一句。
见安家志点头,便如机关枪般突突突的说了起来,“哎,你怎么才来啊。我们都等了一个小时了。这是接我们的马车吧,哎呀,不是听说你们安家堡都有拖拉机了嘛,怎么不把拖拉机开来?”
安家志被忽然冒出来的叶亚男吓了一跳,接着又被她嘚啵嘚的一通数落弄得有些懵。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嘴角抽了抽,安家志说:“我是安家堡的,不过——”不是来接你们的。
公社离安家堡又没几里路,走着也就是了。
他们安家堡的人去公社,都是走着,就算是知青,也不能搞特殊啊。
唯一能特殊的人,就是他家小姑。
但他家小姑有资本搞特殊啊,十五岁考上大学,上学还不到一年,就帮村子里弄到了一辆拖拉机。
就凭这,全村的人都佩服。
至于安家人,就更不用说了,安家的小辈们,比如安家志,这几年没少被安宝妮收拾,早就对这个小姑又敬又怕。
而安淑静姐妹四个,简直把小姑当成了偶像,如果小姑说太阳是方的,她们眼睛都不眨的就会点头。
她们对安宝妮,早已到了迷信的地步!
这样一个人物要回村,绝对是安家堡的大事,安德武派安家志来接人,村里没人说他“假公济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