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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老,我给你们送粮食来了。”安妮扛着米袋,轻松的从西山下来,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一只野兔。
“宝丫头,回来了?”一个六十左右的矍铄老人,从一间黄泥茅屋里走了出来。
看到安妮,他有些惊喜。尤其是看到她肩上背着的粮食,刚毅的脸上染上笑意。
“你回来的还真是时候,去年你留下的粮食前两天刚吃光,我们几个老家伙还担心要饿肚子了呢。”
矍铄老人,也就是安妮口中的洪老一把接过米袋,提在手里掂了掂,笑道,“不错,应该能坚持到夏收。”
“是宝丫头来了?”屋子里又走出一个跟洪老年纪差不多的老人,不过他看着文质彬彬,显然一副读书人的模样。
“蓝教授,洪老,你们能不能别叫我宝丫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二位叫薛宝钗呢。”安妮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的说道。
“哎哟,宝丫头还捉了只野兔啊,哈哈,今天总算能开荤了。”洪老仿佛没听到安妮的抗议,将米袋交给蓝教授,一眼便看到了安妮手里的野兔。
“杜胖子,还不赶紧出来,该你显身手了。”洪老兴奋的喊着。
“杜胖子?洪老,又来新人了?”安妮很谨慎。她愿意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帮助这些下放的“坏分子”,但绝不能连累自己。
洪老和蓝教授是去年六月下放到安家堡的,安妮也是小心试探了好几次,才渐渐跟这两人搭上关系。
“放心吧,杜胖子就是个厨子,因为祖上是御厨,又被仇家举报,这才被发配到这里。他呀,知道轻重。”蓝教授轻声说道。
安妮谨慎,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去年的一连串变故就像噩梦,亲人暗算、夫妻反目,他们经历了太多的背叛。要不是还有一二生死之交,冒着生命危险将他们弄到安家堡,他们不是被折磨致死,就是受不了那种屈辱而自我了断。就像他们的许多战友、同学一样!
有了那样惨痛的经历,他们比任何人都要小心。
安妮当初凑上来的时候,意图很明显,想要跟他们交换东西。
安妮有粮食,还有御寒的棉衣棉被。而洪老他们手里有钱(或值钱的东西)、有票据,唯独没有粮食和被褥衣服。
安德武为了表明自己没有优待那些坏分子,所以不管是最初的右派,还是随后发配过来的黑五类,他都直接扔到了西山荒地。
给了很少的口粮,种子和简陋的农具,便不再管他们,让他们“自力更生”。
当然了,暗地里安德武还是会悄悄送些吃食、被褥过来,省得真把这些知识分子饿坏、冻坏,并时不时的过来瞧瞧。
其实,安德武还真是多虑了,那些人基本上都是从旧社会活下来的,即便是家境富裕的人,也都吃过苦。
他们根本不怕吃苦,怕的是被歧视、被践踏。
安家堡看似冷漠,但对于见过更为惨烈场景的坏分子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净土了。
所以,最初的那些右派在短暂的惶恐、不安之后,便很快适应了开荒的生活。除了前半年没有收成,饿了几天肚子外,其他时间还是很不错的。
洪老、蓝教授他们也都遵照这个例子。
只是蓝教授来的时候受了伤,需要吃药,还需要细粮。洪老作为跟他一起来的难兄难弟,自是不想让他就此一命呜呼。
就在这时,安妮撞了上来。用十斤面粉,五斤小米和一些治外伤的药,换走了洪老戴着的一块瑞士金表。
有了这次接触,双方便时不时的做个交易。
交易从小到大,双方的关系从陌生变得亲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安妮便成为蓝教授和洪老比较信任的人。
毕竟吃人嘴软嘛。
而安妮也不是没有收获,她给村里弄的那台拖拉机,其实就是洪老的手笔。
想想也是,洪老能在那么混乱的状况下脱身,还能被安排到j市这个省城“劳改”,足见其能量。
要知道,j市有军区,安家堡往西十里地就是一个军用飞机场。洪老这个军中老将,虽然暂时落了难,但他手里还是有些人脉的。
“我不白吃你的粮食和兔子,”杜胖子,早已瘦的皮包骨,看了眼安妮,僵硬的说道,“我可以教你一道菜,或者暂时记账,日后定加倍奉还。”
“好,那就请杜师傅教我做菜吧。”安妮知道这些经历了大难的人戒心都重。如果她不要任何报酬就送粮食给他们,他们宁肯饿死,也不敢轻易接受她的示好。
还是钱货两讫最好。
“京城怎么样?”将粮食藏好,洪老拉着安妮去了里屋,低声问道。
“……”安妮回想起那些疯狂、混乱的画面,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不、不太好。”
洪老楞楞的看着京城方向,幽幽的叹了口气。
“您让我打听的人,我问过了,已经不在京城了。”安妮又说道。
“不留在京城也好。”洪老有些失望,但还是喃喃的说了一句。
“蓝教授,您让我打听的事儿,我也帮您打听了。您儿子离婚了,他被下放到了辽东,儿媳带着您孙子改嫁了。”
蓝教授一脸惨色,嘴唇蠕动,“都、都怪我,是、是我连累了孩子啊。”
“您送给我的那盒子东西,我已经找到了,我留了几条小黄鱼给您的孙子。我看他很聪明,应该不会出事。对了,您孙子还让我跟您带句话,说他会好好的,等您和您儿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