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绿的玉钗扔到首饰盒中,发出清脆的声响,钗尾露在盒子外,泛出几分寒意。
“主子,”听竹瞥了眼玉钗,瞧见主子嘴角带着笑意,便道:“主子,你今日戴这钗是…”
“我记得这支钗是我升昭嫔时得的赏赐,”庄络胭任由一头青丝飘落在肩头,从盒中捡出这枚钗,细细摩挲钗尾上的祥云图案,“林嫔当日摔断的的玉钗与这枚极其相像,只是我的这支是三朵祥云,她的却有六朵。”
听竹仔细一瞧,这两枚玉钗果真有细微的不同之处,不仔细看当真分辨不出来,只是她一时间不明白庄络胭这话的意思,不解的看向庄络胭,似乎在想这话中的意思。
“我便是让她明白,祥云多少并不代表着高贵,她为难我那一日,就该想想她能不能笑到最后,我这人就是个小心眼儿,”拿过一把嵌玛瑙玉梳,慢慢梳着肩头的青丝,庄络胭满不在乎的说,“有时候猖狂一点,总比任何时候都稳如泰山来得好。”
她若是什么时候都表现得稳重,只怕第一个容不下她的就是皇后了,偶尔露出一点猖狂的弱点,至少让人能瞧着短处。
在这后宫女人心中,略有些猖狂的女人不可怕,最可怕的便是随时都温和圆滑之人,她乐得让人觉得小人得志。更何况…小人得志的感觉也挺解气。
“可是主子这般,岂不会引得其他主子娘娘不满?”云夕端着荷叶形食盒进来,恰好听到这些话,“若是这般,就大大不妙了。”
“往年媛妃得罪的妃嫔也不少,更何况我这样小人得志的模样儿,不知道称了多少人的心,”庄络胭懒洋洋一笑,谁不想自己的对手脑子笨一点呢?
云夕顿时明白过来,打开食盒盖子,裏面放着精致的点心,“主子,这是尚食局的尚宫派人送来的新式点心,说是让主子尝尝味道,若是喜欢日后再往咱们这裏送。”
庄络胭看了眼食盒裏面的东西,点了点头头道:“赏。”但是却不说吃与不吃。
云夕心下了然,把食盒盖上,从匣子里取了一个荷包,出了门去。
听竹瞧了眼被扔在一边的食盒,低下头整理起铜镜前的首饰盒。
几天后,后宫里传出消息,有两个宫女打闹失足掉进荷花池中,因无人发现被淹死,皇后仁慈,打发人给两个宫女家里一笔贴补。
又过了一个月,一位正五品容华暴毙,最后却以正六品的良仪规制下葬。没有人去关心这个容华的死因,更没有人关心这个容华的葬礼,在后宫女人眼中,一个容华实在太不起眼,去了便去了,不过少了个分圣宠的人罢了。
庄络胭隐隐觉得这位容华的死因与两个“失足”宫女有关,但是瞧着后宫女人们已经习以为常的模样,自己也当做不知道这事,只是隐隐打听了一些有关这位容华的事情。一打听才知道,两个宫女正是白容华的人,而且这位容华的居所与前段日子流产的叶淑容相近,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猫腻。
这个容华死了,叶淑容没有出来发话,皇后也没有继续查下去,所以这事就算揭过了。
时近夏日,一些受宠的妃嫔宫殿中已经开始供应冰块,而量的多少又有不同。
桃玉阁虽不是最受帝王关注的地方,但是殿中省六局的奴才无人敢克扣半点东西,冰块之物也是及时送到,不敢有半点松懈。
云夕的制作冰食之类的手艺非常不错,先是让大力太监用器具把冰磨得细细的,然后再加各类时令水果之物,吃得十分解暑。
庄络胭端着手里名叫冰碗的东西,不由得为自己小瞧古代人民感到深深的羞愧,当年她还是学生时与朋友提到穿越,说做刨冰来吸引眼光,到了这裏才知道,刨冰在冰碗面前,那就是渣渣。
躺在软椅上吃冰碗,两个宫女打扇,一宫女敲腿,一宫女捏肩,还有比这更腐败的生活吗?把空碗递给旁边的云夕,庄络胭打个哈欠,“我午睡一会,若是有其他宫主子来拜访,便来通报。”
“是,”云夕伸手扶着庄络胭,主仆两人刚走一步,外面就传来太监细高的嗓音。
“皇上口谕,桃玉阁今夜掌灯。”
桃玉阁众人闻之心喜,自从天气开始炎热后,皇上翻牌子的时间便少了,今儿翻了桃玉阁,自然是件喜事。
赏了传报太监荷包,庄络胭想着大热天晚上还要烙饼子,肯定睡不好觉,于是手一挥,淡定的决定继续午休。
夏天是后宫女人又爱又恨的季节,爱因为夏天的裙衫飘逸动人,恨是因为夏天汗多,若是与皇上在一起时,身上带着汗味,就实在不美。于是一些女人便把衣服熏得香香,就连宫里的熏香也选一些香味较明显的,这样就不会让皇帝发现半分不妥,自然也不会触怒龙颜。
封瑾作为男人,其实并不喜欢在燥热的天气下,进了后妃处还是一鼻子浓郁的香味,只是后宫历来如此,他也未表露喜恶,只是每年夏天时,到后宫的次数会减少一些,而后宫中资历老一些的妃嫔都知道皇帝到了夏天不爱每日到后宫,所以倒也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