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忠,等会儿叫人把朕私库中睡莲琉璃八宝盏拿到熙和宫。”
“是,皇上。”高德忠心头一惊,琉璃八宝盏统共也没有几盏,而那睡莲琉璃盏尤为精致,皇上竟然要赏赐给熙和宫的那位主儿?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宫里得了琉璃盏赏赐的,也仅皇后与淑贵妃,就连这两年极受宠的嫣贵嫔也是没有的。
想起当初昭充仪落魄的时日,高德忠不得不感慨,这后宫沉沉浮浮,不到最后,还真没有一个头。
太后宫中,上得台面的妃嫔皆在座,庄络胭坐在徐昭容的下首,与众位妃嫔一起听着太后说着妇容妇德。
太后说了些表面话后,又把视线落到端正恭敬坐着的庄络胭身上,“前儿听说有些不长眼的害得昭充仪落了水,现在可大安了?”
“累太后挂念,嫔妾已经大安了,”庄络胭起身福了福,“让太后担忧,实在是嫔妾之罪。”
“你无辜受这等苦,哪里有罪,”太后慈爱的笑着让她坐下,又叹息道,“幸而皇上是个明理的,没有让你白白受了这等委屈,这后宫中,总有那么些心大的。确实该敲打敲打了,皇后你说呢?”
“儿媳谨记母后教诲,”皇后撑着一笑端庄的笑起身给太后行了一个礼。
在场众人都知道,太后哪里是关心昭充仪,不过是趁机给皇后难堪罢了,不然又何至于把话说得那般不客气。不过这些与她们也没有多大干系,只当看了场笑话。
倒是众人瞧着昭充仪面上带着几分尴尬之色,不由得在心裏好笑,这些事情本与这昭充仪没有多大干系,她一个受害者听到这话竟还露出尴尬之意,倒蠢笨了些,难不成她就是靠着这蠢笨的模样引得皇上高看了几眼?
不管众位妃嫔怎么看,庄络胭是打定主意不加入太后与皇后的博弈之中的,得罪了谁都没有好下场,更何况这种情况下,没有谁能真正做到两面讨好,她自认没有这种本事,也就不去丢这样的脸。
这一次请安,太后占了上风。庄络胭随着一干妃嫔出了太后宫,目送凤驾离开,又等着其他高位份的妃嫔上了步辇后,才上了自己的步辇。
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庄络胭与蒋贤嫔的步辇一前一后的前行着,庄络胭想了想,邀请了蒋贤嫔步辇与自己并肩前行。
“昭充仪妹妹精神头似乎好了很多,”蒋贤嫔撑着伞,一张脸在阴影下笑得很温和,“我瞧着也放心了不少。”
“多谢姐姐挂念,”庄络胭笑了笑,“不过是落了水,并不是什么大事。”
“妹妹倒是个豁达性子,”蒋贤嫔仍旧笑着,突然道:“前日皇上特恩淑贵妃回家省亲,实在是天大的恩典。”
庄络胭心裏微讶,她没有料到蒋贤嫔会给自己说这些话。后宫的女人别说省亲,就连是见自己母家人一面,也是天大的恩典。不说她这种等级的妃嫔,便是皇后淑贵妃等人,只怕一年也是难得与家人见上一面。
想到这,庄络胭就不得不再次感慨前世后宫电视剧的坑爹,什么后妃的父兄母亲姐妹时时与之见面,还商讨宫斗技巧之类的。到了这裏,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后宫不可干政,什么叫皇后是埋葬女人的地方。
心念一转,庄络胭笑道:“淑贵妃进宫也有些念头,皇上特恩其省亲,自然是皇恩浩荡。”
“是啊,皇恩浩荡。”蒋贤嫔想起自己进宫多年,与家人仅仅见过一面,还是因为那年风调雨顺,皇上特恩众位妃嫔得见母家之人,并不是独她一份的恩典。
庄络胭一直没有弄懂蒋贤嫔对自己的态度,说是敌她从未陷害过自己,偶尔还不经意提醒自己一下;说她是友,也不见她有拉拢自己之意,这个人仿佛是在后宫里混着日子,然后凉薄的看着戏。但是她也是让自己知道不受宠妃嫔会受何等冷待的人之一。
位为贤嫔,在这后宫中也算是个不大不小主子,却请不动一个得用的太医,居处的东西也是时时短缺。对于乐于享受的庄络胭来说,这样的日子实在算不得好受。
不过这位蒋贤嫔似乎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跟自己说些无边无际的废话,那么她这次提到皇上特恩淑贵妃省亲又是什么意思?
是提醒自己淑贵妃的受宠程度让自己小心,还是暗含着别的用意?